一面墙是顶到天的巨大镜子,地面铺着专业的舞蹈地胶,另一侧则摆放着各种司徒樱叫不出名字的声乐和表演训练器械。
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最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星河,铺陈在脚下。
这里,是她的“摇篮”,也是她的“囚笼”。
一个穿着朴素中山装,头发花白,五十多岁的男人,正背着手,站在窗前。
他看起来貌不惊人,但身上却有一种沉静如山的气场。
“陈老师。”
苏曼走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
男人缓缓转过身。
“这位是陈清泉老师,圈内最好的表演指导,没有之一。”苏曼向司徒樱介绍,“老板用你无法拒绝的代价,把他请出了山。”
陈清泉。
这个名字,司徒樱在前世的记忆里搜索过。
一个传说中的存在。
他从不公开露面,只为最顶级的演员做私人指导,据说经他调教过的演员,没有一个不拿影帝影后。
但他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宣布退休,归隐山林。
现在,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老板”。
陈老师的视线落在司徒樱身上,平淡,却带着一种能穿透皮囊,直达骨髓的深度。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一台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前,按下了遥控器。
屏幕亮起。
画面上出现的,是司徒樱在《星光创造者》里初舞台的表演。
那个时候,她还带着重生的意气风发,自以为已经脱胎换骨。
紧接着,是她后面几场公演的片段,最后,定格在她决赛时,那个刺耳的破音和之后破碎的演唱上。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的歌声。
陈老师看完了所有片段,全程一言不发。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才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屏幕。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司徒樱紧张得手脚冰凉,等待着这位传奇大师的审判。
“你以前,演过戏?”陈老师终于开口。
“演……演过一些。”司徒樱艰难地回答。
陈老师点点头,又按下了遥控器。
屏幕上,开始播放她前世演过的那些不入流网剧的片段。
尴尬的台词,浮夸的动作,模式化的喜怒哀乐。
每一帧画面,都像是公开处刑,让她羞耻到无地自容。
“停。”
陈老师在其中一个她哭泣的镜头前,按下了暂停。
他走到屏幕前,伸出手指,点了点画面上司徒樱那张流着泪的脸。
“这是什么?”
“是……是悲伤。”司徒樱小声回答。
“不。”
陈老师摇了摇头,转过身,直视着她。
“这不是悲伤。”
“你的眉毛在用力挤,你的嘴巴在向下撇,你的眼轮匝肌在收缩,你在调动你面部的每一块肌肉,去模仿一个‘悲伤’的表情。”
“你的眼泪,是从泪腺里硬挤出来的生理盐水,而不是从心里流出来的血。”
“你不是在体验角色,你不是在感受痛苦。”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司徒樱的心上。
“你是在模仿‘悲伤’和‘喜悦’。”
“是教科书,是模板,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罐头情绪。”
“是垃圾。”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杀伤力。
司徒樱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变得惨白。
她以为自己重生归来,靠着先知,靠着狠劲,已经足够强大。
可在此刻,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被剥得干干净净,所有伪装和自以为是,都被碾得粉碎。
羞辱,难堪,铺天盖地。
但,她没有崩溃。
重生后经历的种种,早已将她的内心磨砺得坚韧无比。
她只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抬起头,直视着陈老师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那……我该怎么做?”
陈老师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赞许。
“忘掉你以前学的所有东西。”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司徒樱。”
“你就是《风之鹤唳》里的‘鹤’。”
地狱式训练,就此开始。
她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剩下的二十个小时,被分割成无数个部分。
体能训练,台词训练,形体训练,情绪感知训练……
陈老师用最严苛,甚至堪称变态的方式,打碎她,再重塑她。
为了让她找到角色濒死时的绝望,他让她在冰水里泡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她全身失去知觉。
为了让她体会角色失去至亲的痛苦,他逼着她连续七十二小时不睡觉,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极限下,去回忆前世母亲去世时的每一个细节。
痛苦,疲惫,绝望。
她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但每一次,当她倒下时,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沈冰悦那张脸。
那张在视频里,掌控一切的,冷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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