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莫名心悸之后,阿石并未将其太过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修行路上的正常波澜,在云瑶的叮嘱下,更加注重心境的调养与打磨。他依旧每日勤修不辍,在炎烬的指点与海量资源的堆砌下,修为稳步向着引气后期迈进,对自身道韵的感悟与运用也日渐精深。他甚至开始尝试,在维持一片落叶悬浮的同时,微妙地调整其下落的轨迹,或是在让火苗失去温度的瞬间,又赋予其一丝“温暖”而非“灼热”的定义。这种对“定义”方向精细操控的尝试,虽极其耗神,却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体会。
然而,他并未察觉,那一日并非简单的精神波动。阴影维度中,那团自称为“千面之噬”的强大幽影,其如同蛛丝般探出的探测波纹,虽未敢直接触碰青岚别院的防御,却在阿石道韵波动与外界交互最频繁、心神亦最为放松的修行间隙,将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负面情绪无异的“精神尘埃”,悄然附着在了他逸散出的意念边缘。
这“尘埃”并非直接的攻击,更像是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它无声无息地融入阿石的心神背景之中,潜伏下来,随着他的修行、思考、甚至梦境,缓慢而持续地释放着极其微弱的负面暗示。
起初,影响微乎其微。
阿石只是在打坐入定更深时,偶尔会闪过一些关于“蓝风”星村落被黑暗吞噬、父母亲友在眼前化为虚无的短暂幻象;或是在练习道韵定义失败时,心头会莫名涌起一股“自己是否真的能肩负如此重任”的细微动摇;夜间梦境也变得不再总是宁静,时而会陷入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灰色迷雾之中。
这些杂念与负面情绪,对于任何修行者而言都属常见,尤其是在修为快速提升、心境打磨未能完全跟上时,更容易产生心魔滋生的土壤。阿石将其归咎于自身修为提升过快,心性不够稳固,反而更加刻苦地修炼《引灵淬体诀》中附带的宁心法门,并时常向云瑶请教静心之道。
云瑶观察了他数日,见他气息平稳,灵力运转圆融,道韵亦无异常,只当是年轻人成长过程中的必然坎坷,多加宽慰引导,并未联想到那潜藏在阴影维度深处的恶意窥伺。
“千面之噬”的算计极为阴毒与耐心。它并不急于求成,因为它深知,对付这种身负大气运、受联盟重点保护的“薪火”,强行侵蚀只会立刻触发警报,引来雷霆打击。它要做的,是如同滴水穿石,潜移默化地污染其心境的底色,扭曲其对本源力量的认知,在其道心深处埋下怀疑、恐惧、甚至是对自身“定义”之力产生扭曲理解的种子。待到时机成熟,这颗“心魔之种”便会骤然爆发,或引导其力量失控反噬,或使其道心出现致命破绽,届时,它再出手收割,便能事半功倍。
这一日,炎烬前来考校阿石进度,并带来了一个新的课题。
他取出一块晶莹剔透、内部封印着一缕不断跳跃、试图挣脱的“噬灵幽风”(一种能吞噬灵气的异种能量)的“镇风玉”。
“尝试用你的道韵,去‘定义’这缕幽风,”炎烬指着玉石,“目标是……让它从‘吞噬灵气’,转变为……‘滋养灵气’。”
这个课题的难度,远超之前定义物体的物理性质。这是要强行扭转一种能量的根本法则倾向!
阿石屏息凝神,调动起全部的心神与道韵,混沌色的光晕在他指尖亮起,小心翼翼地将意念探入镇风玉,笼罩向那缕狂躁的噬灵幽风。
过程极其艰难。噬灵幽风本能地抗拒着这种根本性的改变,疯狂冲击着他的道韵意念。阿石额头青筋暴露,汗水涔涔而下,感觉自己的心神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行驶的一叶扁舟。
就在他全力维持、与幽风拉锯的关键时刻,潜藏在他心神背景中的那颗“心魔之种”,被这剧烈的精神波动与力量对抗所引动,悄然“发芽”了!
一股冰冷、粘稠的意念,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意识:
【看吧……多么艰难……你根本做不到……】
【定义?改变法则?何等狂妄!你不过是侥幸获得力量的原始人……】
【放弃吧……融入虚无……便再无痛苦……】
这些念头并非凭空产生,而是将他平日里那些细微的自我怀疑、对故乡的担忧、对未来的恐惧,瞬间放大、扭曲,化作了最恶毒的低语!
阿石浑身剧震,心神瞬间失守!指尖的混沌道韵光华剧烈闪烁,变得紊乱不稳!那缕噬灵幽风趁机反扑,吞噬之力大涨,甚至隐隐有反噬其心神的迹象!
“不好!”炎烬脸色一变,正要出手强行中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阿石丹田深处,那缕源自林凡、代表“存在”与“守护”本源的混沌道韵,似乎感受到了宿主心神的剧烈动荡与外邪的入侵,猛然间自发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光芒!
这光芒并非针对外界的噬灵幽风,而是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的整个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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