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高耸入云,九重飞檐上悬挂的铜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
这座楼阁是三十年前先帝为宠妃所建,取望月怀远之意。
汉白玉阶蜿蜒而上,栏杆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奢贵与浪漫。
许忆春被沈时岸牵着手登上最高层,夜风拂过他的衣袍,腰间禁步的金铃与檐角铜铃遥相呼应。
凭栏远眺,整条玉带河尽收眼底——万千花灯顺流而下,如星河倾泻,将水面映得金红一片。
“真美。”许忆春轻声感叹,眸中倒映着粼粼波光。
沈时岸从身后将他拥入怀中,双臂如铁箍般收紧。
太子殿下今日着了常服,素白的衣料下透出温热体温,将春夜的凉意尽数驱散。
许忆春顺势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发梢蹭过对方脸颊。
“不许愿吗?”沈时岸低头,唇瓣擦过怀中人泛红的耳尖。
许忆春轻笑,指尖抚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我所愿的已经实现啦。”
“嗯?”
转身面对沈时岸,许忆春抬手捧住那张俊美的脸。
月光为太子殿下镀上一层银边,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温柔。
“我的愿望就是你啊。”许忆春望进那双深邃的凤眸,“从我在情爱这方面开窍后,所愿所求,不过一个你。”
沈时岸呼吸一滞。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午后——小世子躲在安王身后偷看他,眼尾那抹天生的红晕,比满园牡丹还要夺目。
夜风骤起,吹散最后一丝阴霾。
六皇子的阴谋、朝堂的纷争,此刻都如云烟消散。
沈时岸低头吻住那含笑的唇,在漫天星河与万家灯火的见证下,将人紧紧锁在怀中。
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望月楼的铜铃叮咚作响,仿佛在应和这对璧人的心跳。
河灯渐行渐远,而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交融,长长久久地印在汉白玉地面上。
一吻结束,沈时岸没有抽离而是保持着相贴的姿势,和许忆春对视着:
“我刚开始总想着,要等一个最完美的时机——等春日的桃花开得最盛,或者夏夜的萤火铺满宫阶,还是秋日的枫叶红得灼眼,又或是冬日的初雪落满肩头……我要备下世间最珍贵的礼物,连晚风都要染透桃花的香气,才敢站在你面前,说出那句话。”
“可我错了。”
手指轻轻攥紧他的衣袖,又缓缓松开,声音低哑。
“你早就是我命里最金贵的那个人了。”
“圣旨算什么?天下人艳羡算什么?我要的不是旁人的钦羡,是你的心甘情愿、你的全部。”
指尖抚上许忆春的脸,目光灼灼。
“这颗心早就刻了你的名字,跳一下是你,再跳一下还是你。”
说话间,唇瓣贴贴碰碰,视线相触,没有暧昧,只有真心。
“往后岁岁年年,你想要的,我双手捧上;你厌恶的,我替你碾碎;你若想摘月亮——”
沈时岸忽然低笑一声,凑近他的耳畔,呼吸温热。
“我就造一架天梯。”
停顿片刻,嗓音轻得近乎叹息。
“可其实……只要你点个头,连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许忆春认真的看着他,轻笑着:“还没说到重点?”
沈时岸无奈发笑,转而认真地道:
“春儿,我心悦于你,不仅往后余生,生生世世我都想要和你在一起。”
许忆春吻上他,声音轻轻浅浅:“好呀,我们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沈时岸拥紧他,唇齿相依。
上元之夜,登月楼如一把出鞘的宝剑直刺苍穹。
十二重飞檐下悬挂的鎏金铃在风中寂然不动——今夜无风,只有月光在铃铛表面凝成一层银霜。
玉带河自西向东穿城而过,此刻却看不见黑沉的水面,唯见万千花灯拥挤着流过河道,恍若天河倒悬。
莲花灯最是稠密,绢纱做的花瓣被烛火映得透明,偶尔两盏相撞,便溅起一串火星子,转瞬又被吞没在光的洪流里。
楼顶的观星台铺着青金石砖,每块砖上都阴刻着二十八宿的星图。
月光将星官们的名字洗得发亮: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银河自东南向西北斜贯天穹,牛郎织女星隔着河闪烁,而今晚它们都成了陪衬。
月亮太亮了,亮得能看清蟾宫阴影里桂树的轮廓,亮得让人疑心伸手就能触到那些环形山的凹陷。
就在月亮行至中天的刹那,一道银线突然割开夜幕。
那流星拖着青白色的尾焰,像是嫦娥掷下的金簪,又像吴刚砍落的桂树枝。
它坠得极慢,慢到能看清火焰里迸裂的光粒,慢到让人错觉它永远悬在紫微垣与太微垣之间。
当第一颗流星的尾迹还未消散时,第二颗已从北斗杓柄处迸出,接着是第三颗、第四颗……整个天穹突然活了过来,星雨交织成一张银网,网眼间漏下的月光在楼阁飞檐上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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