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弘文从书院出来,就看到自己的贴身小厮观言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心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敛起脸上的笑意。
观言看到小少爷出来,忙上前接过少爷手中的书袋,扶着他上了马车,吩咐了车夫回去,自己也跟进了车厢里。
观言是冰心为舒弘文准备下的小厮。
“少爷,小姐出事了……”
观言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他担心舒弘文承受不住,毕竟俩姐弟感情极深厚,边说边不忘打量着小少爷的神色。
直到观言讲述完,舒弘文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可是他颤抖着的双拳,指甲把手心掐出了深深的红痕,都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姐姐现在怎样?”
沉默良久,他才问道。
“寒秋姐姐传信过来,说曲老已为小姐诊治了,没有大碍了,请少爷放心。”
观言是冰心从黑市的奴市带回来的。为他赐名,教他本事,又让他跟在少爷身边,要不是小姐,他恐怕还烂在奴市呢。
所以,在他跟在少爷身边的第一天起,他就发誓一定会用性命来护着小少爷,他知道只有护好了小少爷,才是对小姐最好的报答。
“少爷,小姐没有隐瞒着,让寒秋姐姐来告诉,肯定是不想让你担心和……自责。”
观言如他的名字一般,对人的情绪有本能的感知。
他也怕他的小少爷钻了牛角尖,认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小姐,想着如果今天他在相府,就不会让姐姐受伤,最起码他还可以用身体为姐姐挡下鞭子。
舒弘文何曾不懂冰心的意思,他垂着头不再言语。
这一刻,就连观言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了,只在一旁静静陪着。
舒弘文回到沉香院时,冰心正侧靠在床边,听寒星说着去慈幼堂给孩子们检查身体的事情,想着自己也许久没有见过静鸢姑姑了。
“小少爷回来了。”
沈嬷嬷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嗯,嬷嬷也回来了?”
舒弘文停下急促的脚步,虽和沈嬷嬷打着招呼,眼睛却盯着冰心的房门。
沈嬷嬷岂能不知他的急切,但还是拉住他叮嘱了几句。
冰心听着院中的窃窃私语睁开了眼,虽然听不清嬷嬷说了什么,但她也能猜到是在安慰舒弘文或者嘱咐他不要再提这事刺激自己。
冰心看着小少年从门口走到她的床前,仿佛用了许多的勇气。
“考的怎么样?”
冰心眉眼弯弯,像每一个普通的家长一样,询问着自己家孩子的考试成绩。
舒弘文在床前蹲下,握住冰心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很好,姐姐放心。”
“嗯,我就知道我们弘文是最棒的。”
冰心揉了揉舒弘文的头。
“姐姐,”舒弘文特别认真地看着她,缓慢却坚定地说,“姐姐,你离开相府吧,去外祖家也好,立女户也好,只要离开这里。”
冰心听着弟弟的话,红了眼眶,她一直自私地想要脱离相府,想着自己先离开,再想办法带走舒弘文,可是她知道有难度,毕竟他是相府嫡子。
她的打算没有和舒弘文商量过,自己自以为是地安排着。可是现在当他这样说出时,她却忍不住想责备自己了,弘文明明知道一旦冰心从相府离开了,这里于他便更不是“家”了,可是他还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弘文,姐姐会带你一起离开这里的。”
“不,姐姐,现在不是他要逐你出去,是你不能要他了,这样的人,不配做你的父亲。你放心,我留在相府,以后我会是姐姐的靠山。我会变得很强很强。”
舒弘文在这里长大,相府形势如何,他怎会不清楚。
他希望他的姐姐以后可以无拘无束地生活,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再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牵制,他也不能。
“娘亲,我们也是,我们也会变得很强很强,我们都是你的靠山。”
“嗯。”
门口,团子拉着冰辰的手走了进来。
冰心看着三个小少年,明明还都是孩子,这一刻却真的像耸立在她身后的参天大树一样,为她遮风挡雨。
“好,那你们加油,我以后可就依靠你们了。”
冰心笑着拉起舒弘文,捏了捏他的脸颊,对三个少年说:“你们也记住,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境遇下,只要你们回头,姐姐永远都在这里。你们还要记住,这个世上也可能会出现很多不好的事,但是如果我们遇到了,就把它揉烂了嚼碎了,它总会过去的。我们要往前看,身边还有这么多爱我们关心我们的人,还有很多的温暖和幸福。”
这一番话,让弘文和团子都陷入了沉思。
冰辰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太懂姐姐的话,但是他听懂了姐姐会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他也会努力练功,再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守护在姐姐身边了。
“小姐,宫里来人了。”
沈嬷嬷刚端了熬好的粥进来,就见寒雨进来说。
“是带着圣旨来的,还是裴公公亲自来的。不过公公说了,皇上特许小姐不必去正院接旨,相府其他的人到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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