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园,竹屋。
氤氲的茶香被浓郁的药草气味取代。林凡躺在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石床上,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悠长了许多,只是眉宇间依旧残留着深深的疲惫和痛楚。
苏婉清站在床边,素手轻抬,指尖萦绕着柔和纯净的月白色光芒,如同最精密的银针,缓缓刺入林凡周身的各大要穴。光芒入体,并非强横冲撞,而是如同春雨润物,引导、梳理着他体内混乱淤积的能量和生机,修复着那些破裂的经脉和受损的内腑。
她身旁的矮几上,摆放着数个打开的玉盒,里面盛放着各种珍稀的疗伤药材,其中甚至有“千年玉髓”、“地心灵乳”这等在外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宝物,此刻却被苏婉清毫不吝惜地以特殊手法化开,配合着银针渡入林凡体内。
“导师,林凡他……”苏晓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脸色依旧不太好,守在一旁,眼中充满担忧。她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服下苏婉清给的丹药后,已无大碍,执意要守在这里。
“性命无忧,但本源透支严重,恢复需要时间。”苏婉清声音平淡,但眼神专注,“他体内有一股极为庞大精纯的生机在自行运转,更有两股……不,是三股不同寻常的本源之力在彼此平衡、滋养,这或许是他能撑到现在的原因。但这也让外力的治疗需格外小心,需顺势而为,引导其自愈,不可强行干预,否则恐引动其体内本源冲突,反受其害。”
三股本源?苏晓晴心中一动,想到了“轮回源种”、“时痕印记”和“月华古叶”。看来导师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只是没有点破。
“那墨长老……”苏晓晴想起那个恐怖的老怪物,心中依然发寒。
“我已将事情禀明王主任和院长。墨长老失踪,其留在学院的势力已被暂时监控。但他行事诡秘,修为高深,此番在遗迹中受挫,定不会善罢甘休。”苏婉清收起银针,轻轻为林凡盖好薄被,“你们近期不要离开静思园,更不要回宿舍。此地有我布置的阵法,相对安全。待林凡醒来,再作计较。”
“是,导师。”苏晓晴应下。
“你也去隔壁厢房休息,恢复伤势。这里有我看着。”苏婉清对苏晓晴道。
苏晓晴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反而会让导师分心,点点头,行礼后默默退了出去。
竹屋内恢复了宁静。苏婉清坐在床边的蒲团上,闭目凝神,似乎也在调息,但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力,始终萦绕在林凡身上,关注着他最细微的变化。
……
林凡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疲惫和破碎的痛感,如同沉在冰冷的海底,不断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翠绿光芒,在黑暗深处亮起。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暖和生机,如同种子在泥土中萌发的第一缕生机。紧接着,一点银色的、仿佛流淌着时光的微光,和一点月白的、纯净而浩瀚的光点,也在黑暗中相继亮起。
三点光芒,在黑暗中缓缓靠近,彼此吸引,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它们仿佛在交流,在试探,在……寻找一种共存的方式。
渐渐地,三点光芒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缓缓旋转,翠绿居中,银左月右,形成了一个微小的、稳定的三角形光涡。光涡旋转间,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更加精纯温和的能量,如同甘霖,洒向林凡那破碎、干涸的精神世界。
林凡那沉寂的意识,仿佛被这甘霖滋润,开始有了微弱的波动。如同冬眠的种子,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
他“看”到了那三点光芒,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熟悉气息——“轮回”的坚韧与枯荣,“时痕”的瞬间与流转,“月华”的生命与纯粹。三者同处他的精神核心,原本各自独立,甚至隐隐排斥。但在经历了“月华遗迹”的混乱、通道崩溃的危机,以及苏婉清的治疗引导后,它们似乎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点,开始尝试“共生”。
这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本源层面的“共鸣”与“互补”。
“轮回源种”提供“存在”的根基与“变化”的动力;“时痕印记”提供“感知”的维度与“把握”的契机;“月华古叶”提供“滋养”的源泉与“净化”的特质。
三者结合,仿佛形成了一个微型的、不断自我完善、自我成长的“内循环”系统。这个系统在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林凡破损的精神核心,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灵魂,并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强化、拓宽着他的经脉,淬炼着他的肉身。
林凡的意识,如同旁观者,又如同参与者,沉浸在这种奇妙的蜕变过程中。他对“生”、“死”、“时”、“空”、“变”、“净”等法则的感悟,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汇聚、加深。那面“镜心”,也在这种高层次的本源共鸣滋养下,变得更加澄澈、深邃,镜面之上,除了“枯荣轮转”纹路和“时痕涟漪”,又隐隐多了一丝“月华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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