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紧绷的寂静中缓慢流逝。方悦音在简陋的岩石缝隙里勉强安顿下来,每日除了必要的觅食和加固庇护所,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角落里,裹紧单薄的衣物,抵御着刺骨的寒风。她的目光时常会不自觉地飘向远处那片死寂的枯木林,心中五味杂陈。
方夜音则像一尊石像,日复一日地枯守在空间树的“墙壁”后,紫色的眼眸因长久的凝视而布满血丝。她看着姐姐日渐消瘦的脸颊,看着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内心的煎熬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她无数次想要冲出去,将姐姐拉回温暖的巢穴,却又被那句“我需要看到你的改变”死死钉在原地。
这天午后,方悦音正小心翼翼地在外围收集一些相对干燥的苔藓和枯枝,试图生起一点微弱的火苗取暖。突然,她敏锐地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只受惊的鹿,猛地丢下手中的东西,迅速退回到岩石缝隙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不是风声,也不是冰层碎裂的声音。那是…脚步声!
她透过岩石的缝隙,紧张地向外窥视。
只见远处,两个穿着臃肿破旧防寒服的人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她这个方向艰难跋涉而来。他们看起来疲惫不堪,步履蹒跚,身上沾满了泥泞和冰碴,显然是长途跋涉的幸存者。
方悦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用碎骨磨成的简陋骨匕。在经历了李玉锡和那支远征队之后,她对任何陌生的幸存者都充满了极度的警惕和不安。
那两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个岩石缝隙,互相低语了几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方悦音立刻缩回阴影最深处,将自己蜷缩得更紧,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她不知道来者是善是恶,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善意往往比恶意更加罕见和危险。
与此同时,枯木林深处,空间树内的方夜音也瞬间察觉到了异常!
她的紫色眼眸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她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母狮,死死盯着那两个靠近姐姐庇护所的不速之客,指尖不受控制地凝聚起危险的紫色电光。
“滚开!”她几乎要低吼出声,强烈的驱逐和毁灭欲在她胸中翻腾。任何可能威胁到姐姐的存在,都该被彻底抹除!
但就在她即将失控的瞬间,她看到了缝隙深处姐姐那双写满警惕和恐惧的眼睛,听到了姐姐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一个念头如同冷水浇头——她不能出去。姐姐现在…害怕她。如果她此刻出现,用那种狂暴的方式“保护”她,只会将姐姐推得更远,坐实了她“疯狂”和“不可控”的罪名。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狠狠割裂着她的心脏。她周身的电光剧烈闪烁,最终却在她痛苦的压抑下,一点点黯淡下去,只留下一种更深沉的、无能为力的焦灼。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两个人越来越近,看着姐姐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腥甜的血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外面,那两个幸存者终于走到了岩石缝隙前。他们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简陋的庇护所。
“有人吗?”其中一个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试探。
方悦音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眨。
缝隙外沉默了片刻。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失望:“看来是空的,或者人已经走了。走吧,找个地方避避风,天快黑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风雪中,方悦音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握着骨匕的手仍在微微发抖。
枯木林中,方夜音也如同虚脱般滑坐在地,大口喘息着,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的“保护”,对姐姐而言,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来源。
她看着远处那个重新开始小心翼翼活动、依旧惊魂未定的身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无力感,将她彻底淹没。
保护欲和占有欲在内心疯狂撕扯,而姐姐那双警惕的眼睛,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她所有行为的扭曲模样。
她该怎么办?
日子在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中缓慢流淌。方悦音依旧蜷缩在简陋的岩石缝隙里,每日的生存都如同走钢丝。那次与陌生幸存者的偶遇,让她对外界的警惕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瞬间绷紧神经。
而枯木林深处,方夜音的日子同样难熬。她像个被囚禁在透明牢笼里的守望者,日夜不休地注视着姐姐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因寒冷而瑟缩,因觅食艰难而日渐消瘦,内心的焦灼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她不敢靠近,不敢现身,只能将所有的担忧和暴戾都压抑在死寂的沉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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