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树以一种近乎逃离的速度远离了那片冰谷,将那个漆黑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远远抛在身后。洞穴内重新恢复了那种恒定的、令人麻木的温暖和寂静,只有巨树心脏平稳的搏动声在规律地回响。
方悦音紧紧抱着妹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正一点点平息,但那种劫后余生般的虚弱和依赖感却更加明显。方夜音像只受惊过度的雏鸟,将整个身体蜷缩在姐姐怀里,脸颊紧贴着她的心口,贪婪地汲取着那份真实的心跳和体温,仿佛那是唯一能让她确认安全的存在。
过了许久,方夜音的呼吸才完全平稳下来。她微微动了动,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依旧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红血丝和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讨好的神色。
“姐姐…”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还生气吗?”
方悦音摇摇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汗湿的鬓发:“没有生气。只是…很害怕。”
她顿了顿,看着妹妹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夜音,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远远地离开。不要再靠近任何…可能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可能让你受伤的地方。”
她的语气里没有商量,没有试探,只有一种近乎央求的坚定。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表达过自己的意愿。
方夜音怔住了。她看着姐姐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恐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姐姐在害怕,害怕她失控,害怕她受伤。这种认知,比任何仇恨和愤怒都更让她感到刺痛和…慌乱。
她几乎是立刻就用力点头,急切地保证:“好!我们走!马上就走!姐姐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再也不看那些东西了!再也不想了!”
她像是生怕姐姐反悔或失望,立刻集中精神,操控着空间树。洞穴外飞速掠过的景象骤然加速、模糊,朝着与冰谷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方悦音轻轻松了口气,将妹妹重新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嗯,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
“只有我们两个。”方夜音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承诺,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满足地喟叹一声,更加紧密地依偎进姐姐的怀抱,闭上眼睛。
仇恨和毁灭的冲动,在姐姐温暖的怀抱和清晰的恐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不值一提。对此刻的方夜音而言,没有什么比消除姐姐眼中的恐惧、重新获得那份全然的依赖和安心更重要。
方悦音紧紧抱着妹妹,感受着她逐渐平稳的心跳和呼吸,心中的恐慌才一点点褪去。
她不敢再提任何关于“外面”的事情,只是沉默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妹妹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方夜音似乎也彻底厌倦了之前的“探险”,她将脸深深埋在姐姐怀里,不再关注外界任何景象的变幻,只专注于汲取那份令人安心的气息和体温。空间树的移动变得漫无目的,只是单纯地远离、远离、再远离。
然而,空间的隔绝似乎并不能完全屏蔽掉某些更深层次的、席卷整个世界的剧变。
几天后,正当方悦音以为一切已经恢复“正常”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毫无预兆地笼罩了下来。
洞穴内恒定流淌的温暖能量猛地一滞!巨树心脏的搏动声骤然变得极其缓慢、沉重,仿佛每一次收缩都耗尽了全力。墙壁上那些发光的苔藓藓瞬间黯淡到了极点,光芒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方夜音猛地从方悦音怀中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她甚至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夜音!”方悦音惊骇欲绝,慌忙扶住她瘫软的身体。
方夜音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颤抖,周身的能量波动混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崩溃。
她死死抓住方悦音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目光却惊恐地望向洞穴“墙壁”——那变得有些透明的、映照着外界景象的地方。
方悦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脏瞬间冻结!
洞穴外,那原本只是铅灰色、风雪呼啸的景象,彻底变了!
一种无法形容的、绝对的“白”吞噬了一切。那不是雪的白,也不是冰的反光,而是一种更彻底、更死寂的、仿佛连时间和空间本身都被冻结凝固的虚无之色!风停了,雪停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万物归寂的绝对寂静!
温度正在以一种超越理解的速度疯狂骤降!即使有空间树的隔绝,方悦音也感觉到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正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她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
“终极…寒潮…”方夜音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的恐惧,“来了…所有…一切…都要…”
她的话没能说完。整个空间树猛地剧烈震动!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巨树心脏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搏动几乎停止!洞穴内壁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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