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树的移动并非毫无规律。方夜音虽然沉迷于和姐姐贴贴,但本能驱使着她操控这棵新生的“巢穴”向着能量更充裕、环境相对不那么极端的方向迁移。这日,洞穴外飞速掠过的景象不再是茫茫雪原或扭曲的冰川,而是一片相对平缓、被厚重冰层覆盖的丘陵地带。
就在方悦音被方夜音缠着,被迫充当人形暖炉,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千篇一律的冰蓝世界时,一点突兀的异色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片背风的冰谷,谷底竟隐约可见一些人造建筑的残骸,半埋在积雪和冰棱中。而更令人注意的是,冰谷入口处,有几个渺小的、正在活动的人影。
方悦音身体微微一僵。
方夜音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不满地嘟囔一声,将她搂得更紧,脸颊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才懒洋洋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紫色的眼眸瞬间眯起,闪过一丝冰冷而警惕的光。
“人?”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毫无暖意。
洞穴的速度慢了下来,如同幽灵船般无声地悬浮在冰谷上方的高空,隐匿在铅灰色的云层与不时掠过的雪幕之后。从这个高度俯瞰下去,那些身影变得清晰了些。
大约有十几个人。他们穿着臃肿破旧、但明显是统一制式的防寒服,颜色灰扑扑的,几乎与冰雪融为一体。这些人行动间透着一股疲惫却训练有素的默契,正围绕着几辆经过严重改装、覆盖着冰霜的雪地运输车忙碌着。
他们不是在漫无目的地搜寻物资。方悦音看到有人从车上卸下一个个沉重的金属箱,箱体上喷涂着模糊的符号;有人正在架设某种带有复杂天线的设备;还有几人手持武器,在外围警惕地巡逻,目光不断扫视着冰谷四周的风吹雪动。
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冰谷深处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黑黢黢的洞口。那洞口不断向外喷涌着肉眼可见的白色寒雾,周围的冰层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纹理。即使隔得这么远,方悦音也能感觉到,洞穴外部的温度似乎都因为那个洞口的存在而降低了几分。
“他们在干什么?”方悦音下意识地低声问。这些人给她的感觉,与之前遭遇过的那些只为生存而互相掠夺的流浪者截然不同。他们更有组织,目的性更强。
方夜音冷哼一声,下巴搁在方悦音头顶,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不知道,也不关心。一群虫子,吵到我和姐姐了。”
她操控着空间树,似乎想立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对她而言,外界的一切人类活动都意味着麻烦、危险,以及可能夺走姐姐注意力的潜在威胁。
但就在空间树即将加速离开的瞬间,下方冰谷中,一个似乎是领头者的人,爬上了一块较高的冰岩。他拿起一个扩音器,对着洞口的队伍喊话。风雪吞没了大部分词语,但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句,还是顺着风,隐约传入了高空中的洞穴:
“……最后一次校正坐标……‘寒潮之眼’……能量反应确认……必须摧毁源头……否则所有避难所……”
方悦音的心脏猛地一跳。寒潮之眼?摧毁源头?
方夜音的动作也顿住了。她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寒潮,这场几乎毁灭了整个世界的灾难,难道……真的有所谓的“源头”?而这些看起来渺小的人类,竟然打算去“摧毁”它?
这个念头过于惊人,以至于连方夜音那充满占有欲的头脑,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低头看向怀中同样面露震惊的姐姐,又看向下方那些如同蚂蚁般、却妄图撼动天地之威的人类。
厌恶和排斥依旧存在,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警惕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好奇心,悄然滋生。
空间树没有再立刻远离,而是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静静地悬浮在风雪之上,冰冷的“目光”投向下方那支不知天高地厚的远征队。
方悦音看着那些人影,看着他们义无反顾地整理装备,依次走入那个不断喷涌着致命寒气的漆黑洞口,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波澜。
她和夜音,因为这场寒潮失去了家园,被迫在这棵诡异的树中挣扎求生。而这些陌生人,却主动走向了寒潮最核心的危险。
他们能成功吗?所谓的“源头”,又是什么?
方夜音收回目光,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无趣”和“与我无关”。她收紧手臂,将脸颊重新埋进方悦音的颈窝,不满地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好了,看完了。虫子钻洞,没什么意思。姐姐,我们走吧?”
她操控着空间树,就要再次加速,将这片冰谷和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类彻底抛在脑后。
但方悦音的身体却微微绷紧,没有回应她的动作。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深邃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眉头轻轻蹙起。
“夜音,”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好奇,“他们说的‘寒潮之眼’…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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