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过沉默,换来的却是妹妹更加歇斯底里的恐慌和忏悔。她尝试过回应,那卑微的“原谅”却又成了加固这囚笼的砖石。
她必须做点什么。不是反抗,不是逃离——那只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她需要…一种更深层的渗透。她需要触及那恐惧的核心,而不是永远在它引发的风暴外围徒劳地打转。
这天,当方夜音再次蜷缩在她身边,像汲取温暖般将耳朵紧贴她的心口,聆听那规律的心跳时,方悦音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动地承受。她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被允许有限活动的手,轻轻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覆上了方夜音的后脑。
方夜音的身体瞬间绷紧,警惕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姐姐?”
“别动,”方悦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听我说。”
方夜音迟疑地看着她,身体依然僵硬,但没有挣脱。
方悦音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眼中的紫芒,那里面翻涌着的不安和偏执,像深潭下的暗流。“夜音,”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清晰,“你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方夜音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重复那些“外面危险”、“会失去姐姐”的话,但在方悦音那双沉静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下,那些重复了无数次的、仿佛刻在灵魂里的借口,突然变得苍白无力。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不是那些变异体,不是风雪,也不是任何外面具体的东西,对不对?”方悦音继续追问,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你害怕的是…感觉。那种…空无一物、被彻底抛弃的感觉。对吗?”
方夜音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要害,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眼中浮现出更深层的、几乎从未示人的惊恐。那是比面对任何实体威胁都更原始的恐惧。
“我…”她的声音开始破碎,“我不知道…姐姐…别问了…”
她想要逃避,想要像往常一样用拥抱和哭泣来打断这令人不安的对话。
但方悦音的手稳稳地放在她的后脑,力道轻柔却坚定,阻止了她躲回自己熟悉的壳里。“看着我,夜音。”方悦音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告诉我,那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夜音剧烈地喘息着,眼中的紫芒混乱地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激烈地挣扎。她看着姐姐,看着那双映出自己狼狈模样的眼睛,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莫名的、被理解的渴望在她心中疯狂交战。
“是…是那个时候…”她终于崩溃般地哽咽出声,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你被风吹走…我怎么抓都抓不到…喊你…你也听不见…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冷…只有我一个人…”
她语无伦次,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那段被刻意尘封、用疯狂和偏执掩盖的记忆碎片,终于被血淋淋地撕开了一角。那不仅仅是失去姐姐的恐惧,更是被抛入绝对虚无、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终极孤寂。
方悦音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疼得发紧。她终于触碰到了那坚冰之下最脆弱、最疼痛的核心。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妹妹颤抖的身体更紧地拥入怀中,用自己稳定的心跳去安抚那几乎要碎裂的灵魂。她的手依然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像是一种无声的锚定。
“我在这里,夜音。”她低声重复,声音沉稳如山,“我没有消失。你看,你抱着我,能感觉到我吗?我的心跳,我的呼吸,我的温度…都是真实的。”
她引导着方夜音的手,让她更清晰地感受自己的存在:“感觉到了吗?我是真实的。你没有失去我。那个冰冷的、空无一物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它只是一个记忆,一个噩梦。它伤害不了现在的我们。”
方夜音死死地抓着她,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泪水浸湿了方悦音的衣襟。她在姐姐一声声沉稳的、确定的低语中,那滔天的恐惧似乎找到了一丝可以依附的浮木。
“真的…过去了吗?”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像个迷路的孩子,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它过去了。”方悦音坚定地回答,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但你需要学会相信这一点。不是用锁链锁住我,而是用这里——”她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方夜音的心口,“——去记住,我是真实的,我不会因为一阵风、一扇门就消失。”
方夜音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疯狂和偏执似乎褪去了一些,露出底下那个伤痕累累、惊恐万状的内在小孩。她似乎在努力理解,努力吸收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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