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夜音将最后一块柴火添进火堆,火光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跳跃。陈默靠在山洞内壁,似乎睡着了,但方悦音注意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绷紧。
“喝点水吧。”方悦音将盛满温水的杯子递到妹妹手边,声音轻柔。
方夜音接过,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杯壁。“他的伤,”她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姐姐能听见,“好得太快了。”
方悦音睫毛微颤。她确实在换药时,动用了一丝极细微的治愈之力,仅仅是为了阻止伤口恶化,绝不到引人怀疑的程度。她没想到妹妹连这都能察觉。
“只是些草药……”她试图解释。
“瞒不过我。”方夜音打断她,抬起眼,黑沉沉的眸子里映着火光,也映着姐姐略显不安的脸,“姐姐,人心比变异体难测。我们救了他,尽了本分。等他能自己走动,就必须让他离开。”
她的语气没有转圜的余地。方悦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明白妹妹的谨慎是对的,只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受苦,那份源于本能的善意总在拉扯着她。
接下来的两天,气氛在一种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方夜音外出的次数更频繁,每次回来都会带回一些食物或信息,并当着陈默的面,看似随意地和姐姐分享。
“东边的林子有新鲜爪印,像是狼群过去了。”她一边擦拭匕首,一边说,余光扫过陈默,“我们得换个地方取水了。”
陈默通常会保持沉默,偶尔会问及水源的具体位置,或是附近的地形。他的问题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方夜音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或者干脆忽略。
这天傍晚,方夜音带回了一只瘦弱的山鸡。处理食材时,她状似无意地提起:“回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两个人影在西边的山梁上晃,穿着和你的制服有点像。”她看向陈默,“是你的队友找来了?”
陈默正喝着水,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是吗?那太好了……也许是搜救队。”他放下水杯,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我们是不是应该发个信号什么的?免得他们错过。”
方夜音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平淡:“晚上生火太显眼了,容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明天白天再说吧。”
方悦音注意到,妹妹说这话时,握着匕首的手指收紧了些。她知道,妹妹在撒谎,她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人影。这只是一个试探。
而陈默的反应,让山洞里的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他没有坚持,只是“嗯”了一声,重新靠回石壁,闭上了眼睛,仿佛疲惫至极。
夜里,方悦音挨着妹妹躺下,感受到对方身体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在说谎,对吗?”她用气声在妹妹耳边问。
方夜音轻轻“嗯”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方悦音的耳廓。“他在套我们的话,想知道我们的位置,还有……他可能猜到了什么。”关于姐姐能力的事,两人心照不宣。
“那我们……”
“等他下一次提出要发信号,或者试图标记路线的时候。”方夜音的声音冷硬如铁,“我们就‘帮’他一把,然后离开。”
方悦音的心沉了沉。她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妹妹的手。洞外风声呜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别离,或者别的什么,奏响序曲。她们救下了一个人,却也引来了未知的麻烦。信任的建立如此艰难,而堤防,已经成为她们刻入骨髓的本能。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陈默扶着石壁尝试站立,左腿似乎比前几天更有力了些。他看向正在收拾水壶的方悦音,语气诚恳:方小姐,我的伤好多了。我想今天试着去西边山梁看看,万一我的队友……
不行。方夜音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她刚检查完预警装置回来,指尖沾着露水,西边有狼群活动的痕迹,太危险。
陈默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那至少……能不能在洞口做个明显的标记?万一他们路过……
标记?方夜音走到火堆旁坐下,拿起昨天没吃完的烤山鸡肉慢慢撕着,标记是给所有人看的,包括不该看的人。
山洞里陷入沉默,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方悦音低头整理药草,她能感觉到两道视线在她身上短暂交汇——一道带着审视,一道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我明白了。陈默最终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是我太着急了。
午后,方夜音说要再去检查水源。她离开前,与姐姐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悦音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确认妹妹的脚步声远去后,方悦音走到陈默身边,递给他一碗水。你的伤,她轻声说,比看起来要严重,对吗?
陈默接过碗的手顿了顿。
我懂一些医术,方悦音继续说,声音温和却带着某种试探,你腿上的伤口颜色不太对,可能感染了。如果你告诉我实情,或许我能帮到你。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计划——由方悦音示弱,试探陈默的真实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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