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闻言,眉峰微挑。烛火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映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
可......
管事,我们在秦岭什么没遇到?苏沐禾急急打断,生怕下一刻就被留在安全的后方。他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那时你高烧不退,是我用银针封住穴道,陪你走出那片瘴气林。现在你的毒还没解,我怎么可能安心在这里等着?
霍去病望着他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目光微动。他何尝不明白这份心意,只是如今的他,终究是多了牵绊。
那时是没办法,霍去病的声音放得极轻,现在人手多了,不是非要你去涉险的。
这等贵重的药材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苏沐禾加重语气,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赤阳朱果采摘时要用玉铲斜切入土三寸,多一分会伤根,少一分取不完整。保存时更要裹上特制的药泥,这些手法,除了我还有谁能把握得恰到好处?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关切:更何况......这几日您脉象不稳,万一在谷中发作,我在旁边总能及时施针。
这番话既在理,又藏着私心,让霍去病再难反驳。
烛火噼啪作响,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曳的影子。霍去病注视着苏沐禾执拗的眼神,那里面盛着医者的责任,更藏着超越医者本分的情意。
他想起秦岭那些日子,这个看似文弱的医者是如何咬着牙跟着他们走出绝境。
如今,这份情意依旧,却比那时更加坚定。
你说得对。片刻沉默后,霍去病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既是精细活,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转向陈平,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既如此,这几日你便带着苏先生熟悉攀援之术,不必求快,但求稳妥。
陈平应下,看向苏沐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了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苏沐禾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发觉掌心已沁出薄汗。
他并非不知此行凶险,但有些心意既已表明,便再难坐视对方独自涉险。
那天独自等在客栈的心情他不想再体会了。
他悄悄抬眼看向霍去病。这位年轻的将军即便在病中,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仿佛世间没有任何艰难能让他折腰。
接下来的三日,小院表面依旧平静,暗地里却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王虎坐镇前堂,将商行的戏码演得十足;赵龙借着采买年货的名义,将所需物资一样样运进后院;陈平则带着苏沐禾在后院练习攀爬。
重心要稳,脚步要轻。次日一早陈平示范着如何在湿滑的墙面上寻找落脚点。
记住,三点固定,一点移动。
徒手攀岩啊!苏沐禾望天哭泣。
苏沐禾学得很认真,白皙的手指在粗糙的墙面上反复摸索,很快就磨出了水泡。
他却咬牙坚持,抱着“不能被留下”的人决心,依旧一遍遍地练习着基本动作。
黄昏时分,霍去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远远看着苏沐禾在陈平的指导下,一次次尝试着翻越那堵特意加高的训练墙。
当苏沐禾第三次从墙上滑落时,霍去病的指尖微微收紧,却终究没有上前。
时间紧迫,第二日陈平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上系了绳索,教他如何借力荡过障碍。
苏沐禾的掌心昨日磨出的水泡破了,缠着布条的手在绳索上留下点点血痕。
苏先生,今日到此为止吧。陈平看着他不稳的身形,忍不住劝道。
再来一次。苏沐禾抹去额角的汗,目光坚定。
我还能坚持。
这一次,他成功地荡过了预设的障碍,轻盈落地。转身时,恰好对上霍去病站在月门处的目光。
不知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眸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第三日黄昏,苏沐禾正在练习绳索打结。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暖金色,专注的眉眼微微蹙起。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旁伸出,轻轻覆在他手上。
这个结,要这样打。霍去病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苏沐禾的耳廓,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霍去病的手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却极耐心地引导着他的动作。他仔细讲解着每一个步骤:这个绳结既要牢固,又要能在危急时快速解开。记住这个回环......
一个牢固的绳结在两人交叠的指间成型,苏沐禾却觉得自己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紊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霍去病胸膛传来的温度,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是他亲手调配的解毒药方。
管事......他轻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霍去病没有立即松开手,反而将他的手指拢在掌心,低声道:明日行动,跟紧我。
这简短的五个字,比任何承诺都让苏沐禾心安。他轻轻回握了一下霍去病的手,低声道:我会的。
陈平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默默地转身去检查其他装备。这位向来冷面的暗卫唇角,几不可见地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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