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没在意,兀自感慨:“说是暴病身亡,可惜了啊!才二十四岁……天子震悼,听说发了明诏,辍朝五日,调了边境五郡的铁甲军从长安一直排到茂陵给他送葬!唉,天妒英才啊……”
老婆婆也插话:“怪不得前些日子关卡查得那么严……”
老夫妇唏嘘着离开后,偏房内一片死寂。
“管事接下来如何打算?”许久赵龙缓缓问道。
霍去病抿了口水:“汉中不宜久留。需尽快南下,穿过巴蜀,寻一出海口,沿大江东下。东南之地,远离长安,才是蛰伏之所。”
计划已定,众人准备歇息。苏沐禾闷着头,却还是坚持看着霍去病服下药粉,然后才磨磨蹭蹭地在门边的草铺躺下。
夜渐深,苏沐禾却瞪着眼睛睡不着。他一会儿气呼呼地揪着身下的干草,一会儿又忍不住悄悄侧头,看向霍去病的方向。月光勾勒出那人沉默挺拔的轮廓,苏沐禾心里又酸又涨,暗暗发誓: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知道您活着,好好的活着!我一定能再把您养得龙精虎猛,比从前还好!
翌日天蒙蒙亮,四人便悄然辞别老夫妇,继续南行。越往南,人烟渐密,虽仍警惕,但呼吸着田埂间带着泥土和禾苗清香的气息,连日的压抑似乎都散了几分。
苏沐禾更是如鱼得水。他本就生于乡野,此刻看着路边的草药,眼睛就亮了,一会儿指着草丛小声惊呼:“看!车前草!清热利湿的好东西!” 一会儿又蹲下去研究一株野花,若不是赵龙及时拎着他后领子拽起来,怕是要掉队。他嘴里还不停念叨:“可惜了可惜了,要是筐子没丢,能采多少好药啊……管事,等安稳了,我给您配个更好的固本培元方!”
霍去病瞥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淡淡道:“看好路。”
“哦。”苏沐禾应了一声,安分不到一刻,又凑到王虎身边,指着远处山峦的轮廓,开始分析哪片山阳坡可能长着好黄精,哪片林子阴湿适合找茯苓,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他们不是逃亡,而是来野外考察的。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条小溪边暂歇,取水啃着干粮。苏沐禾眼尖,看到溪边石头缝里长着几丛翠绿的植物,立刻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连根挖起,献宝似的捧到霍去病面前:“管事您看!石菖蒲!开窍醒神,化湿和胃!正好适合您眼下劳心劳力、脾胃可能虚弱的情况!待会儿我找个瓦罐给您熬点水喝!”
霍去病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和那沾了泥巴却兴奋不已的脸,沉默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几株带着湿泥的草药,道:“有心了。”
得到这简单的肯定,苏沐禾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得了天大的夸奖,干劲十足地又跑去溪边清洗草药了,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山野小曲。
赵龙和王虎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却又莫名觉得有这小子在,这沉闷压抑的逃亡路,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然而,这份短暂的轻松,在下午抵达一个小型渡口时,戛然而止。
渡口不大,只有几条乌篷船往来摆渡,但等候过河的人却不少,且气氛明显不对。几名身着低级官吏服饰的人,带着几个衙役,正在逐一盘查等待渡河的人,比对着一卷竹简,神色严肃。
“是乡啬夫和游徼,”赵龙压低声音,“他们在核验传符。”
传符,相当于当时的身份证件和通行证。霍去病四人此刻,最缺的就是这个。
王虎肌肉瞬间绷紧,手已按上了藏在柴捆下的短刃。赵龙也悄无声息地调整了位置,将霍去病护在身后。
苏沐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下意识地就往霍去病身边靠了靠,刚才的活泼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紧张。他偷偷拽了拽霍去病的衣袖,声音发紧:“管…管事,怎么办?我们…没那东西啊……”
霍去病目光扫过渡口,河面不宽,但水流颇急,强行泅渡风险极大,且目标明显。他迅速做出判断,低声道:“镇定。见机行事,若事不可为,向东撤入那片林子。”
他们排在队伍末尾,眼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被查验、放行,气氛越来越凝重。苏沐禾只觉得手心都在冒汗,心跳如擂鼓。他忍不住又偷偷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根银针,心里盘算着万一打起来,能不能用针扎那几个官差的穴道……虽然他知道这想法很不靠谱。
终于,轮到了他们。
那乡啬夫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公事公办地伸出手:“传符。”
霍去病上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焦急:“这位明廷,我等是陇西来的采药人,途中不幸遭了山匪,行李盘缠尽失,传符也……唉,一同被抢走了。如今只想去汉中投亲,寻个落脚之处,还望明廷通融。” 他语气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乡啬夫眉头紧皱:“没有传符?”他打量着四人,目光在霍去病沉稳的气度和王虎彪悍的体格上停留,“看你们不像普通采药人。如今朝廷有令,严查无符流民,尤其是尔等这般青壮男子。跟我们去乡所走一趟吧,查明身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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