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沿着赵龙探明的小径,在晨雾弥漫的密林中穿行。霍去病一马当先,步履沉稳有力,重伤初愈的身体非但没有成为拖累,反而因这半月彻底的休养和调理,更显出一种内敛的精悍。苏沐禾紧跟在他身侧,目光不时落在管事挺拔的背影上,心中既欣慰又带着一丝不敢放松的警惕,仿佛一只尽职尽责的雏鸟,守护着刚刚痊愈的雄鹰。
赵龙在前方引路,身形矫健,如同融入山林的猎豹,敏锐地感知着前方的任何风吹草动。王虎则断后,他那魁梧的身躯像是一道坚实的壁垒,沉默地扫除着队伍后方可能存在的隐患。
起初的道路还算平顺,是赵龙反复探查过的安全路径。然而,随着日头升高,他们逐渐深入秦岭西麓的腹地,路途变得愈发艰险。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湿滑难行,藤蔓荆棘纠缠不休,需要王虎用短刀不断劈砍才能开出一条路来。
“小心脚下,这里苔藓很滑。”霍去病回头,低声提醒,同时自然地伸手扶了一把正小心翼翼盯着地面的苏沐禾。
苏沐禾脸一红,连忙站稳:“谢……谢谢管事。”他心下赧然,觉得自己反倒成了需要照顾的那个。
霍去病收回手,语气平淡:“无妨,集中精神。”
午时,他们在一条清澈的山涧旁暂作休整。苏沐禾立刻取出水囊灌满,又拿出干净的布巾蘸了溪水,递给霍去病擦汗。赵龙和王虎则各自占据有利位置,一边啃着肉干,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
“按这个速度,再有两日,应能走出这片最茂密的林子,接近羌氐人活动的边缘地带。”赵龙就着溪水在地上划出简略的路线图。
霍去病凝视着地图,目光锐利:“羌氐诸部并非铁板一块,态度难测。我们尽量避开大型部落,若能遇到小股游猎或贸易的队伍,或可尝试接触,获取些情报。”
王虎闷声道:“只怕语言不通,徒生事端。”
“无妨,见机行事即可。”霍去病道,“首要之务,是隐藏身份,安全通过。”
休息片刻后,队伍再次启程。下午的路程更加难走,几乎是在陡峭的山脊上攀援。苏沐禾虽是医者,体力终究不如三位习武之人,渐渐有些气喘吁吁,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努力跟上队伍的速度。
霍去病察觉到了他的吃力,不动声色地放慢了些脚步,有时甚至会停下,假装观察地形,实则是在等他缓口气。
日落时分,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找到了合适的宿营地。王虎和赵龙熟练地清理场地,收集干柴,升起篝火。苏沐禾几乎是瘫坐在地上,揉着酸胀的小腿。
霍去病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水囊:“还能坚持吗?”
苏沐禾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用力点头:“能!管事放心,我绝不会拖后腿的!”
看着他明明累得够呛却强撑着的模样,霍去病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不必强求,循序渐进即可。你的医术是我们此行的重要保障,保持体力同样重要。”
这话既是关心,也是肯定。苏沐禾听了,心里顿时暖洋洋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大半。
夜幕降临,山风带来了寒意。四人围坐在篝火旁,就着热水吃着干粮。相比于山洞中的安稳,露宿野外的感觉截然不同,更多了几分不确定的危险。
霍去病靠坐在岩壁旁,目光投向漆黑的山林,耳中捕捉着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嚎。他的侧脸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显得轮廓分明,沉静如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种镇定自若,无形中感染了其他三人,驱散了荒野带来的不安。
苏沐禾看着这样的霍去病,心中那份因未知前路而产生的些微忐忑,也渐渐平复下来。他想,只要跟在管事身边,只要他们四人同心,再艰险的路,也一定能闯过去。
次日,他们继续向西跋涉。正如赵龙所料,地形开始发生变化,茂密的原始森林逐渐被低矮的灌木和草甸取代,视野开阔了许多,但也意味着更容易暴露行踪。
午后,一直在前方侦察的赵龙突然打了个手势,四人立刻俯身隐蔽在灌木丛后。
“前方山谷有动静,”赵龙压低声音。
赵龙压低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霍去病眼神一凛,打了个手势,四人立刻悄无声息地隐入茂密的灌木丛后,屏息凝神。
透过枝叶的缝隙,可以看到下方不远处是一个不大的山谷。谷中约有十余骑,衣着与中原人迥异,皆着左衽皮袍,发辫盘绕,佩刀挎弓,身形彪悍,正是活跃于秦岭西麓的羌人。他们似乎并非在巡逻,而是围在一起,中间传来一阵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嘶鸣声——一匹颇为神骏的枣红色马匹前蹄跪地,正不安地扭动着脖颈,它的左前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折断了。
一个看似头领的壮硕羌人正烦躁地围着伤马打转,嘴里用羌语急促地说着什么,虽听不懂,但也能感受到他的焦灼与不舍。其余人则面露惋惜,有人已经将手按在了刀柄上,似乎准备给这匹马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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