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将从王府探查到的真相——赵王爷已被蛇妖控制,并暗中进行邪恶生魂祭祀——尽数告知了赵大山与几位核心长老。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痛骂妖邪狠毒。然而,赵大山在最初的震惊与愤怒之后,却陷入了长久的、异样的沉默。他脸色苍白,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中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感,远不止于对妖邪的憎恨,更像是一种积压已久的痛苦与挣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是夜,月凉如水。赵大山独自一人坐在铁符堡最高的了望塔上,望着京城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黑夜,看到了那座富丽堂皇的王府。他怀中,紧紧握着一枚半块、色泽温润的玉佩,那是他从未示人的秘密。
铁柱悄然来到他身边,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坐下。长时间的并肩作战与生死与共,让他早已察觉赵大山心中藏着沉重的过往。
良久,赵大山沙哑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铁柱兄弟……你可知,我本名并非‘大山’。”
铁柱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温和,仿佛在说:“我愿倾听。”
赵大山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将那半块玉佩递到铁柱面前。月光下,玉佩上精细的龙纹隐约可见,与王府制式如出一辙。“我本名……赵宸。当朝赵王,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
铁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打断。
往事如潮水般从赵大山口中涌出。他本是老王爷一次巡游时与民间女子所生的孩子,自幼长于宫外,虽不显赫,却也安稳。然而,老王爷病重,关于继承人的争端悄然爆发。当时的世子,也就是如今的赵王爷,为绝后患,竟派出血滴子暗卫,欲将他这个潜在的威胁彻底清除。
“那个雨夜……娘亲为了护我,倒在血泊里……我拼命地跑,身中数刀,最后跌入湍急的河流……”赵大山的声音哽咽,眼中充满了痛苦的回忆,“是师父,一位隐居的武林高手救了我,治好了我的伤,传授我武艺。他告诉我,仇恨只会蒙蔽双眼,让我远离纷争,平静度日。”
后来,师父仙去,天下渐乱。他化名赵大山,混入流民队伍,本想就此庸碌一生,远离那吃人的王府。直到遇到了铁柱,见证了铁符堡从无到有,见证了铁柱如何以符铁之道守护弱小,如何为素不相识的流民呕心沥血。
“我看着他……不,是看着那个‘赵王爷’享尽荣华,而我却像阴沟里的老鼠般苟活。我恨!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赵大山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发抖,“可是……可是你告诉我,他竟也被妖物操控,成了傀儡……那我这十几年的恨,究竟算什么?我娘亲的死,又该由谁来偿还?!”
他的声音充满了迷茫与撕扯般的痛苦。
铁柱轻轻将手放在他坚实的肩膀上,一股温暖平和的气息缓缓渡入。“大山,仇恨的锁链,一环扣一环,永无止境。妖物利用了你兄长的权欲,制造了无数如你一般的悲剧。真正的仇敌,是那幕后操弄众生、吸食魂力的妖邪。”
他指着堡内星星点点的灯火,以及远处已泛起金色麦浪的农田:“你看,这万家灯火,这安居乐业的景象,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守护的。个人的恩怨,在天下苍生的福祉面前,或许可以有一个不同的了结。”
铁柱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赵大山的心头。他怔怔地看着堡内安宁的景象,看着那些曾经和他们一样流离失所、如今脸上却洋溢着希望的百姓。他想起了铁柱无数次不顾自身安危,守护大家的背影;想起了自己手握刻有 “震反符” 的镰刀,与大家一同高喊“护我家园”时的热血与责任。
良久,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那半块玉佩被他轻轻放在塔楼的木板上。他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有泪光,但那份迷茫与撕裂已被一种更加坚定、更加深沉的光芒所取代。
“我明白了,铁柱兄弟。”赵大山的声音恢复了沉稳,甚至比以往更加厚重,“我的仇人,不应是那个被操控的傀儡兄长,而是那祸乱天下的妖邪本源。我的恨,不应是毁灭,而是守护。”
他站起身,对着铁柱,也对着这片他视作家园的土地,郑重立下誓言:“我赵宸……不,我赵大山,从此愿追随于你,以此身武艺,以此心赤诚,护卫铁符堡,守护这天下苍生!直至身死道消,此志不渝!”
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辉。往日的贵胄公子已然彻底死去,站在这里的,是历经磨难、勘破心障、立志以守护为道的战士——赵大山。
铁柱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赵大山才真正找到了内心的平静与力量的源泉。在即将到来的最终决战中,他们将不仅是并肩的战友,更是志同道合的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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