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龙骧卫五千精锐,在统制将军岳峻的率领下,偃旗息鼓,昼伏夜行,历时十余日,终于抵达盘龙岭外围预定的集结地——一处名为“卧牛谷”的隐蔽山坳。此地距离雷震发现异常的古祭坛区域尚有约三十里山路。
岳峻扎下营盘,立刻派出斥候与雷震取得联系,并亲自带数名亲卫,会同随后赶到的张真人、了然禅师,前往雷震的临时营地会合。
张真人虽面色仍带几分病后初愈的苍白,但眼神清亮,手持拂尘,步履稳健。了然禅师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手持九环锡杖,气息沉凝。二人一到,营地中因连日诡异雾气而有些低落的士气,似乎都为之一振。
雷震将近日观察所得详细禀报:那诡异的浓雾几乎每日午时后便会从几处深谷中弥漫开来,覆盖范围似乎有扩大趋势。雾中不仅视线受阻,声音传递也变得怪异,时常能听到似远似近的、非人非兽的低语或呻吟,搅得人心神不宁。他们曾冒险在雾散间隙深入探查古祭坛周边,发现那里近期被人工清理过,祭坛基座上有新的刻痕,与“偃师”符号有关,且周围地面有大量凌乱脚印和拖拽痕迹,似乎搬运过重物。更令人不安的是,在祭坛后方一处岩壁下,他们发现了一个被藤蔓杂草半掩的、显然新近开凿不久的洞口,深不见底,洞口边缘同样刻有符号,并有淡淡的、与雾气同源的腥气溢出。
“末将曾派两名身手最好的兄弟系绳下洞探查数丈,”雷震面色凝重,“洞内阴寒刺骨,石壁湿滑,有人工开凿的阶梯向下延伸。他们听到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类似金属摩擦和液体滴落的声响,因绳索长度有限且气氛诡异,未敢再下,撤了回来。之后那洞口便时有微弱灰白色雾气渗出,融入周围山雾之中。”
张真人听罢,与了然禅师对视一眼,缓步走到营地边缘,远眺那被淡淡山岚笼罩的层峦叠嶂。他闭目凝神片刻,又抓起一把泥土捻了捻,放在鼻尖轻嗅。
“此地龙脉地气,确有被搅动、侵染之象。”张真人睁开眼,语气肃然,“那雾气非纯然水汽,其中混杂了阴煞、地瘴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此界的‘墟’力残韵。看来,‘尊主’之人已在此地经营有时,甚至可能已初步打通了与某个‘小型墟点’或‘次级节点’的联系,那洞口便是明证。”
了然禅师颔首:“阿弥陀佛。雾气惑人,低语乱心,皆是邪祟侵扰之兆。需以佛法净化,稳固人心,再图破障。”
岳峻抱拳道:“真人、禅师,末将麾下五千儿郎已到位,该如何行动,请二位示下,末将无不遵从。”
张真人沉吟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眼下敌暗我明,且盘龙岭山深林密,地形复杂,邪雾障目,大军贸然深入,恐遭暗算,亦可能打草惊蛇,逼敌铤而走险。贫道以为,当以‘稳’字为先。”
他顿了顿,继续道:“首先,请岳将军分派兵力,牢牢控扼进出盘龙岭核心区域的几条主要通道和山隘,形成外线封锁,严防有人携带‘灵引’或重要器物潜入,也防岭内之敌逃窜。其次,挑选数百精锐敢战之士,由雷将军带领,在真人、禅师及贫道等人的护持下,逐步清理、探查外围可疑地点,扫清障碍,建立前进据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需设法查明那洞口深处的具体情况,以及‘地脉交汇之眼’的确切位置和敌人布防。”
了然禅师补充道:“贫僧可于各营之中,巡回诵经,布下简易佛光结界,抵御雾中邪音扰神。亦可制作一些静心符咒,分发将士。”
岳峻连连称是,当即依计部署。龙骧卫行动迅捷,很快在方圆数十里内构建起一道松紧有度的封锁线。张真人则与了然禅师、雷震,带领五百精选的悍卒,开始向古祭坛区域稳步推进。
推进过程并不顺利。山道崎岖难行,且越靠近核心区,那午后的浓雾便出现得越早、持续时间越长、浓度也越高。雾中不仅视野极差,连方向感都容易迷失,若非张真人以罗盘结合对地气的感应指引,队伍极易走散。那恼人的低语呢喃也时断时续,虽有了然禅师佛音抵抗,仍令一些心智稍弱的士兵感到烦躁不安。
沿途,他们又发现了多处被掩盖的挖掘点、丢弃的怪异工具(非军中制式,亦非寻常农具),以及几处简陋的、似乎用于短期驻扎的窝棚痕迹。在一处窝棚内,雷震找到了一小块深青色的粗布碎片——与京城“青影人”所着斗篷颜色质地相似!
“他们果然在这里!”雷震精神一振。
张真人检查了布料碎片,又观察了窝棚的搭建方式和遗留的生活痕迹,判断道:“此地驻扎者不会超过十人,停留时间应在半月以内。看其生活痕迹,井然有序,非乌合之众。应是‘尊主’派来的先遣勘探或布置人员。”
队伍继续前进,终于在第三日下午,抵达了那座古祭坛所在的山谷。祭坛以灰白色巨石砌成,规模不大,但形制古拙,显然年代久远。坛面及周围石柱上原本的浮雕大多风化模糊,但近期明显被人为清理过,一些关键位置被刻上了新的、深深刻入石质的“偃师”符号。坛心处有一个脸盆大小的凹坑,坑内残留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板结的污渍,散发出淡淡的血腥与腐殖质混合的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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