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吸力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沈暮辰只觉仿佛坠入无尽深渊,天旋地转,五感尽失。他死死攥着愈发灼热、蓝光刺目的“偃师令”,护住头面,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与小艇拖拽、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漫长如年,那股狂暴的力量陡然消失。失重感传来,紧接着是冰冷的冲击!
“噗通!”
沈暮辰与小艇残骸一同重重摔落在某种粘稠、冰冷的液体中。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衣物,直透骨髓。他呛了几口腥咸苦涩的液体,奋力挣扎着浮出水面。
眼前景象,让他即便身处冰冷,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寒意。
这里并非外界海域,而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或者说,海底洞窟?头顶极高处,是散发着惨淡幽绿色光芒的、如同倒悬星穹般的岩顶,无数巨大的钟乳石垂下,滴滴答答落下暗绿色的水珠,汇入下方这片无边无际的、颜色深黑如墨的“海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硫磺、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亿万生灵腐朽沉淀后的陈腐气息。
他此刻就漂浮在这片黑色“海水”的边缘,不远处是犬牙交错、覆盖着滑腻藻类的黑色礁石岸滩。岸滩后方,是更加深邃的黑暗,隐约可见一些巨大而扭曲的、非自然形成的轮廓——坍塌的建筑?石雕?亦或是某种巨兽的骨骸?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空间的“寂静”。并非无声,而是充斥着无数细微、琐碎、却又汇聚成一片低沉背景音的声响:水滴声、气泡破裂声、某种粘稠物体蠕动声、以及……仿佛从极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非人非兽的痛苦呻吟与呓语。
两名亲卫不见踪影,小艇也已破碎,只有几片木板在不远处漂浮。沈暮辰强忍着刺骨冰寒与脏腑不适,奋力划动,抓住一块较大的木板,艰难地向最近的岸滩游去。
黑色“海水”异常沉重粘稠,游动极其费力,且水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看不见的东西在触碰、甚至试图撕咬他的身体,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他不得不运转内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气劲护罩,才感觉稍好一些。
终于触到岸滩湿滑的礁石。沈暮辰手脚并用,狼狈地爬上岸,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喘息。他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几处轻微擦伤和冻得发青的皮肤,并无大碍。怀中的“偃师令”依旧温热,蓝光已收敛,但令牌本身似乎在微微脉动,与这片空间产生着某种共鸣。
他挣扎着坐起,拧干衣物上的黑水,开始观察四周。岸滩向内侧延伸,很快没入黑暗。他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个巨大“地下海”的岸边。远处那幽绿色“天穹”投下的微光,勉强能让他看清近处景象。
脚下的岩石并非天然,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和打磨痕迹,上面刻满了与鬼泣湾、黑石岛所见类似的、却更加古老繁复的符文,许多已经模糊不清。一些岩石缝隙中,生长着散发微光的、形似蘑菇或珊瑚的怪异菌类,颜色惨白或暗红,为这死寂的空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光源。
他顺着岸滩向内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一件硬物。低头看去,是一截锈蚀严重的青铜器残片,形似某种祭祀器皿的边缘,上面同样刻有符文。
这里……果然是一处古老而庞大的祭祀场所,或者说,是“墟”的一部分?沈暮辰心中凛然。他想起张真人所说,“东海墟”可能是上古仙魔战场或时空薄弱点。眼前的景象,倒有几分符合“战场遗迹”或“祭祀废墟”的描述。
那么,被“尊主”一脉称为“归藏之地”、“甲子轮回”之所,就是这里?他们那些邪恶的仪式,最终要在此地完成?
必须尽快探查清楚,并想办法与外界船队取得联系,或者找到出路。
沈暮辰打起精神,将“偃师令”贴身藏好,抽出腰间虽然浸水却依旧锋利的长剑,小心翼翼地向着黑暗深处走去。脚下的道路崎岖湿滑,布满碎石和滑腻的苔藓。空气越来越阴冷,那股陈腐的气味也愈发浓重。
前行约百丈,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向内倾斜的、类似门廊或通道入口的建筑残骸。两侧是粗大的、雕刻着怪异海兽图案的石柱,大多已经断裂倒塌。通道内部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沈暮辰在入口处驻足,侧耳倾听。通道深处,除了那无休止的背景噪音,似乎还有……流水声?以及更加清晰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细微声响?
他取出一枚随身携带的、用油布包裹的荧光石(幸而未在落水时完全损坏),借着微光,踏入通道。
通道宽阔,足以容纳数辆马车并行。地面铺着巨大的石板,缝隙中渗出黑色的粘液。两侧墙壁上,是连绵不断的浮雕壁画,描绘着古老先民祭祀海神、与巨兽搏斗、以及……进行某种诡异仪式的场景。壁画风格粗犷狰狞,许多人物形象扭曲,透着一股疯狂与献祭的意味。在一些关键节点,壁画被破坏或覆盖上了后来者的、风格不同的刻痕,似乎经历了不同时代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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