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彻底驱散了夜幕，将养心殿内的惨烈景象照得清晰无比。血迹斑驳的地面，碎裂的家具，以及沈渊倒毙的身躯，无不诉说着刚刚过去的惊心动魄。
嘉隆帝在服下解药后，沉沉睡去，呼吸虽仍微弱，却已平稳。太医禀报，陛下中毒已深，又经此折腾，龙体受损严重，需长期静养，短期内恐难理政。
殿内暂时恢复了秩序，但殿外乃至整个京城，仍处于一片混乱与肃杀之中。沈暮辰强忍着肩头寒毒带来的刺痛与一夜激战的疲惫，与苏晚宁、苏文柏及西山大营副将等人迅速商议，稳定局势。
“当务之急，是迅速接管京城防务，肃清沈渊余党，安抚百姓，并即刻应对北戎与倭寇之患！”沈暮辰声音沙哑却坚定。
西山大营副将抱拳道：“沈大人，末将已控制西山大营主力，愿听调遣！只是京城九门及宫内部分侍卫乃沈渊亲信，恐需强力清剿。”
“有劳将军。”沈暮辰点头，“请将军即刻派兵，接管京城九门防务，凡有抵抗，格杀勿论！同时，发布安民告示，言明逆贼沈渊已伏诛，陛下安好，以定人心。”
“末将领命！”副将匆匆而去。
苏文柏道：“姑爷，城内沈渊余党及‘影子’组织成员，需立刻搜捕。刑部大牢内或许还关押着一些忠于陛下的官员，也应尽快释放。”
“苏掌柜所言极是。”沈暮辰看向苏晚宁，“晚宁，你心思缜密，与苏掌柜一同负责城内肃清事宜，重点查抄靖安侯府及与沈渊往来密切的官员府邸，搜寻其与外敌勾结的信件、账册等证据。同时，设法联系冯远冯大人，请他出面稳定朝局。”
“好。”苏晚宁毫不犹豫地应下，她知道此刻京城百废待兴，千头万绪，必须有人主持内务。
“我需立刻入宫觐见……待陛下醒后，禀明一切，并请旨应对边患。”沈暮辰道。虽然陛下需要静养，但北戎、倭寇迫在眉睫，必须尽快拿出对策。
安排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沈暮辰忍着伤痛，来到乾清宫外等候。宫内经过清洗，侍卫已经换上了西山大营的可靠兵马，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约莫一个时辰后，内侍传来消息，陛下醒了，召见沈暮辰。
步入内殿，嘉隆帝半靠在龙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只是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痛心。他看着跪在榻前的沈暮辰，目光复杂。
“爱卿……平身。”嘉隆帝声音虚弱，“昨夜……多亏了你与苏氏。”
“臣惶恐，护驾来迟，致使陛下受惊，龙体受损，罪该万死！”沈暮辰叩首，心中亦是沉重。昨夜种种，尤其是亲手目睹生父毙于殿前，对他冲击极大。
嘉隆帝长长叹了口气，带着无尽的萧索：“沈渊……他与朕，君臣数十载，竟走到这一步……是朕失察，养虎为患。”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暮辰肩头的伤痕和苍白的脸上，“你……受苦了。朕知道，你与你父亲不同。”
“陛下明鉴。”沈暮辰心头一酸，强忍情绪，“臣父子……道不同，臣唯有以死报国，以全忠孝不能两全之憾。”
“忠孝不能两全……”嘉隆帝喃喃重复，眼中闪过一丝感慨，“起来说话吧。如今局势如何？”
沈暮辰起身，将迅速稳定京城防务、肃清余党、安抚百姓等安排一一禀报，最后沉重道：“陛下，逆贼沈渊临死前狂言，北戎铁骑已陈兵边境，倭国舰队亦在海上待命。此虽可能是其虚张声势，但不可不防。江南方面，其私蓄之兵力及勾结的‘明心帮’等势力，亦需尽快清剿，以防其狗急跳墙，或与外敌呼应。”
嘉隆帝听罢，沉默良久，脸上忧色更重。内乱初平，国力损耗，若外敌真的大举入侵，实乃大周立国以来未有之危局。
“爱卿以为，该如何应对？”嘉隆帝将问题抛回，显然意在考验，也是倚重。
沈暮辰早已深思熟虑，沉声道：“陛下，当务之急，需内外兼顾，双管齐下。”
“对内，第一，请陛下立刻下旨，公告天下，揭露沈渊勾结前朝余孽、外敌，谋逆弑君之罪，以正视听，凝聚民心。第二，启用忠良，稳定朝纲。苏国公（苏擎）应即刻释放，官复原职，主持朝政。冯远等忠臣亦当重用。第三，派得力干员，持陛下密旨，前往江南，接管军政，清剿沈渊残余势力，尤其是控制住那可能存在的三万兵甲及走私渠道，断其内应。”
“对外，第一，即刻选派能臣，前往北境，督帅边军，严防死守，探查北戎虚实。可许边将便宜行事之权，若北戎真敢叩关，务必给予迎头痛击！第二，命沿海水师加强戒备，巡视海疆，防范倭寇趁机骚扰甚至大规模入侵。可令水师择机出击，若能寻得倭寇舰队，当力求重创，以儆效尤。”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臣建议，可秘密派遣使者，联络西域诸国或高丽，陈明利害，若能结成同盟或使其保持中立，则可减轻我方压力。同时，国内需加紧整军备武，征集粮草，以应对可能之长线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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