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朝堂风起**
翌日，金銮殿。
嘉隆帝端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静，不怒自威。然而细看之下，能发现他眼下的淡淡青黑，显然燕绪谋逆一事，即便已尘埃落定，依旧让这位帝王心力交瘁。
百官肃立，气氛相较于以往，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紧绷。目光流转间，暗藏机锋。许多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站在武官前列，身形挺拔如松的苏擎，以及文官队列中，神色平静却目光深邃的靖安侯。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内侍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话音刚落，一位御史便手持玉笏，快步出列，声音洪亮：“陛下，臣有本奏！”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以刚直着称的王御史身上。
“讲。”嘉隆帝淡淡道。
“臣弹劾镇国公苏擎，纵容其女苏晚宁，一女之身，擅离京城，远赴南疆蛮荒之地！此举不仅于礼不合，更有损我天朝贵女风范，引得民间非议纷纷！苏擎教女无方，有负陛下隆恩，请陛下明察！”王御史言辞激烈，仿佛苏晚宁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此言一出，殿内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面露赞同，有人则不以为然，更多人则是静观其变。
苏擎面色不变，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被弹劾的不是自己。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紧接着，又一位官员出列，却是将矛头隐隐指向了靖安侯：“陛下，臣亦有所闻。靖安侯世子沈暮辰，无旨离京，擅入南疆，与苏氏女同行多日，恐惹人非议，有损皇室颜面。靖安侯治家不严，亦当问责！”
这接连的发难，看似针对的是苏晚宁的“行为不端”和沈暮辰的“无旨离京”，实则剑指苏家与靖安侯府！意图在燕绪倒台后，借此打压这两大功臣，其心可诛！
嘉隆帝目光微沉，扫过出列的几位官员，这些都是平日与三皇子府走得不算太近，但也绝非苏擎一派的中间派系。他心中冷笑，看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划分势力了。
“苏爱卿，沈爱卿，对此，你们有何话说？”嘉隆帝将问题抛了回去。
靖安侯率先出列，他姿态从容，声音平稳：“陛下明鉴。犬子暮辰，此前身中奇毒，性命垂危。苏小姐闻听南疆或有解毒之法，不顾自身安危，前往寻药，乃是出于仁义。犬子得知后，深感其恩，亦担忧其安危，故而前往接应。期间二人恪守礼法，以性命相托，共抗奸邪，此情此景，感天动地，何来有损颜面之说？若有人以此等舍生忘死之义举作为攻讦之资，臣以为，非但不能损其清名，反而更显其心可诛！”
靖安侯一番话，不卑不亢，直接将苏晚宁的行为定义为“仁义”，将沈暮辰的行为定义为“报恩”与“守护”，瞬间拔高了格调，反而显得弹劾之人心胸狭隘，居心不良。
苏擎此时方才出列，他并未直接反驳弹劾，而是拱手沉声道：“陛下，臣女年幼，行事或有冲动之处，臣作为父亲，疏于管教，甘领其责。”
他先认下“教女无方”的帽子，语气一转，变得锐利起来：“然，小女之所以冒险前往南疆，乃因沈世子所中之毒，名为‘七日断魂散’！此毒霸道无比，太医院束手无策。而据臣查证，此毒……正是源自已被囚禁的逆臣燕绪之手！”
“什么？七日断魂散？”
“竟是燕绪下的毒？”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剧毒和它背后的指使者所吸引。
苏擎继续道，声音朗朗，传遍大殿：“陛下！臣女前往南疆，非为私情，实为救命，救的是为国锄奸、护驾有功的靖安侯世子之命！而燕绪，不仅在太庙行弑君谋逆之大罪，更早在此之前，便已对有功之臣下此毒手！其心之歹毒，令人发指！”
他目光如电，扫过方才出言弹劾的几位官员：“臣倒想问一句，当忠良之后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之时，是恪守那迂腐的闺阁之礼见死不救，还是应如臣女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求一线生机？若此举有错，那敢问诸位，忠义何在？仁心何存？”
一连串的反问，掷地有声，震得那几位出列的官员面色发白，哑口无言。他们本想用礼法压人，却被苏擎直接抬出了“忠义”和“仁心”的大旗，这顶帽子，他们可不敢接。
嘉隆帝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燕绪竟还私下对沈暮辰用了如此阴毒的手段！这让他心中对燕绪残存的一丝父子之情也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帝王被触怒的雷霆之威。
“七日断魂散……好，很好！”嘉隆帝的声音冰冷，“朕竟不知，朕的好儿子，手段如此层出不穷！”
他看向那几位弹劾的官员，目光如刀：“尔等不去关心谋逆余孽是否肃清，不去关心有功之臣是否安好，反倒在此苛责一个为救人性命而冒险的弱质女流？是何居心？”
“臣……臣等知罪！”几位官员吓得噗通跪地，冷汗涔涔。他们本想投机，却没料到踢到了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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