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擎归府后的第三日,将军府并未如外界预料般继续沉浸在庆贺之中,反而笼罩在一片异样的肃穆里。前一日还洋溢着喜悦的下人们,今日行事都格外小心翼翼,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用过早膳,苏擎并未出门,也未会见任何访客。他只穿着常服,坐在书房正中的太师椅上,面色沉静,不怒自威。林氏坐在他下首一旁,神色同样凝重。苏承毅也被叫了回来,虽不明所以,但感受到父母异常的气氛,也收敛了笑容,安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宁坐在母亲身边,垂着眼睫,心中了然。
时候到了。
“带苏晚清。”苏擎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石,砸在寂静的书房里。
命令传下,不过片刻,书房门被推开,两名粗壮的婆子一左一右,“搀扶”着苏晚清走了进来。
不过数月不见,苏晚清已憔悴得几乎脱了形。她穿着素净的旧衣,头发松松挽着,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往日那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惧交加下的瑟瑟发抖。她被带至书房中央,甚至不敢抬头看坐在上方的苏擎,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声音颤得不成样子:“晚……晚清……拜见父亲、母亲……”
苏擎并未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洞察一切、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她。那目光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苏晚清几乎喘不过气,匍匐在地上,抖如筛糠。
书房内落针可闻,只有苏晚清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苏擎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苏晚清,你可知罪?”
苏晚清猛地一颤,涕泪横流地抬头,哭诉道:“女儿知罪!女儿知罪了!女儿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三殿下的花言巧语,做下了错事!女儿对不起父亲母亲,对不起姐姐!女儿真的知道错了!求父亲看在父女情分上,饶了女儿这一次吧!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一边哭诉,一边拼命磕头,额头上很快便是一片青紫,试图用悔恨和可怜来博取一线生机。
然而,苏擎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他甚至没有去看她磕破的额头,只是淡漠地问道:“哦?只是听信花言巧语?只是做下了错事?你与燕绪合谋,算计嫡姐,意图下药,窥探兵权,勾结皇子,桩桩件件,哪一件是简单的‘错事’?哪一件不是足以将我苏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书房,带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震得苏晚清瞬间止住了哭声,骇得面无血色,连苏承毅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父……父亲……”苏晚清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
“看来,你还是不知罪在何处。”苏擎冷笑一声,从书案上拿起那几封她与燕绪往来的密信,重重摔在她面前,“那你告诉为父,这些是什么?!你私藏皇子密信,暗通款曲,也是被人逼迫的吗?!”
看到那几封信,苏晚清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她瘫软在地,如同被抽去了骨头。
“还有!”苏擎的声音如同冰渣,“北境军粮遇袭,黑风峡那批身手不凡的‘流匪’,用的可是我京营制式的箭簇?!此事,你又参与了多少?!”
这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晚清心上。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没想到,父亲连这件事都查到了!虽然她并未直接参与,但燕绪之前确实透过她打听过粮草押运的些许消息!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她只能无力地喃喃。
“不知道?”苏擎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苏晚清!你身为苏家女儿,不思报效家国,反而吃里扒外,勾结外人,阴谋算计至亲,甚至险些祸乱军国大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苏家怎会养出你这等孽障!”
雷霆之怒,轰然爆发。
整个书房仿佛都为之震颤。
苏晚清被骂得浑身瘫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林氏别过脸去,眼中虽有痛心,却更多的是冰冷。苏承毅更是拳头紧握,双目喷火地瞪着苏晚清,他直到此刻才完全明白这个庶妹究竟做出了何等恶毒之事!
苏擎喘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带着最终的判决:“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留于府中,早晚是祸害!念在你终究姓苏,体内流着苏家的血,我不取你性命。”
苏晚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但苏擎接下来的话,却将她彻底打入冰窖。
“即日起,削去你苏姓,从族谱除名!你不是一心向往皇子府的富贵吗?我便成全你!”苏擎语气森然,“将你送往城外五十里净心庵,落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没有我的命令,永世不得踏出庵门半步!你便在那里,为你所做的一切赎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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