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的热闹刚刚散去,京城百姓的热情却并未消退,反而被另一件更大的盛事点燃——征北大元帅、镇国将军苏擎,即将凯旋归朝!
这一日,天空作美,碧空如洗,冬日暖阳慷慨地洒下金光。
从京城北门直至皇城朱雀门的御道两侧,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扶老携幼,翘首以盼,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和崇敬。小贩们穿梭叫卖,空气中弥漫着糕饼和炒货的香气,更添了几分节日的喧腾。
镇国将军府众人天未亮便已起身盛装打扮。林氏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雍容华贵;苏晚宁则是一身喜庆却不失端庄的绯色衣裙,发间簪着父亲送的红宝石簪子,明媚照人。母女二人率领阖府下人,早早便候在了府门外搭建的彩棚之下,等待着英雄的归来。
辰时末,远方便传来了低沉悠远的号角声,随即是如同闷雷般逐渐逼近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步伐声!
“来了!来了!”人群瞬间骚动起来,纷纷踮起脚尖向北望去。
只见地平线上,首先出现的是一面迎风猎猎作响、残破却依旧威严的“苏”字帅旗!紧接着,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凯旋的大军出现了!
队伍的最前方,镇国将军苏擎一身玄色重甲,猩红披风犹如燃烧的火焰,骑在高头骏马之上。他面容清瘦了许多,肤色黝黑,饱经风霜,但那双虎目却炯炯有神,锐利如鹰,顾盼之间威仪凛然,令人不敢直视。在他身侧稍后,是同样英姿勃发的苏承毅,年轻的脸庞上带着历经战火洗礼的坚毅和自豪。
父子二人的出现,瞬间引燃了全场!
“苏将军!”
“大将军威武!”
“欢迎英雄回家!”
欢呼声、呐喊声如同山呼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百姓们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将早已准备好的鲜花、彩带抛向队伍。
许多经历过北狄扰边之苦的老人更是热泪盈眶,不住地作揖叩谢:“苍天有眼!苏将军为我们除了大害啊!”
面对这汹涌的民意,端坐马上的苏擎面色沉静,只是偶尔向道路两侧的百姓微微颔首示意。而苏承毅显然更激动些,看着这万民景仰的场面,眼眶微微发红,胸膛挺得更高。
就在这时,将军府的下人们按照事先的安排,抬出一筐筐早已准备好的铜钱和用油纸包好的糕饼,笑着分发给道路两旁的百姓。
“将军府聊表心意,与民同乐!”
“沾沾喜气!保佑将军福寿安康!”
拿到赏赐的百姓更是感恩戴德,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苏将军公侯万代!”
“将军府仁善!”
这主动的施恩与民同乐,恰到好处地将将军府的声望推向了顶点。那些暗中流传的关于“功高震主”、“兵权过重”的阴私言论,在这浩荡的民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顷刻间便被淹没在欢呼的海洋里。
隐藏在人群中的某些人,看着这沸腾的场面和百姓对苏家发自肺腑的拥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
大军并未在将军府门前停留,需先至皇宫献俘听封。
当苏擎的队伍行至将军府彩棚前时,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林氏和苏晚宁身上。铁血元帅的眼中,瞬间注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愧疚。他微微勒紧缰绳,马速稍缓,对着妻女的方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氏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连忙用帕子捂住嘴,拼命点头回应。苏晚宁也仰着头,望着父亲和兄长熟悉却又染满风霜的面容,泪水模糊了视线,脸上却绽放着无比骄傲和喜悦的笑容。
【爹爹!哥哥!】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苏承毅更是激动地朝着母亲和妹妹用力挥了挥手,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短暂的视线交汇后,队伍继续前行,向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直到队伍的末尾都消失在视线中,林氏和苏晚宁才在丫鬟的搀扶下,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回去了,”林氏擦干眼泪,脸上是如释重负的喜悦和骄傲,“准备迎接将军和少爷回府!”
府中早已备好了盛大的宴席和热水香汤。
而当苏擎父子在皇宫接受完封赏(苏擎加封太子太保,赏丹书铁券;苏承毅擢升为骁骑尉),婉拒了宫宴,迫不及待地返回家中时,真正的团圆才终于到来。
府门大开,全府下人分列两旁,跪迎英雄归家。
苏擎大步踏入府门,第一眼便看到站在影壁前等候的妻子和女儿。他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上前一把扶住正要行礼的林氏,声音沙哑:“夫人……辛苦了!”
“不辛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氏泪如雨下。
苏擎又看向一旁眼圈红红、笑着落泪的女儿,伸出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宁儿长大了。”
“爹!”苏晚宁再也忍不住,扑进父亲怀里,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苏承毅也上前,对着母亲郑重行礼:“母亲,儿子回来了!”又看向妹妹,咧嘴一笑,“妹妹,哥哥没给你丢脸吧?”
一家四口,终于真正团聚。劫后余生,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是夜,将军府内灯火彻夜不熄,欢声笑语不断。苏擎父子卸下戎装,换上常服,与家人围坐一堂,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席间,苏擎简略说了些北境的战事,避开凶险之处,只挑些趣事来说,引得众人阵阵欢笑。
然而,在家宴温馨的氛围之下,苏晚宁却敏锐地注意到,父亲在听到母亲低声提及京中近日流言以及苏晚清之事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厉色。
他虽然笑着,但那久经沙场、执掌生杀大权所养成的威严,在不经意间流露,令人心凛。
苏晚宁知道,父亲归来,意味着苏家有了真正的顶梁柱,也意味着,与燕绪的较量,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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