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从堂屋深处炸响。
不是喊,是吼。那是胸腔里的气息被全部挤压出来,混合着数十年血火淬炼出的杀意,喷薄而出的战吼。
一道乌光,从侧面横扫而来。
那不是寻常的刀光。那是一道厚重、沉凝、带着破风闷响的乌金色匹练。它来得太快,后发,却先至。
矮小杀手瞳孔骤缩。他看清了——那是一柄大刀。刀身宽阔,背厚刃薄,刀头略带弧度,刀柄上缠着已经褪色发暗的红绸。整把刀长度超过三尺半,比他那把短刀长了整整一半还多。
一寸长,一寸强。
他不得不停。不得不闪。刀锋横扫的路线正好封死了他冲向卧室门的所有角度。如果硬闯,他会在碰到门把手之前,先被这把大刀拦腰斩成两段。
他猛地拧身,一个狼狈的侧滚,刀锋擦着他的后背扫过,“嗤啦”一声,后背的衣裳被刀风撕裂,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低声痛呼“八嘎”。
但这一滚,也让他失去了冲势,被迫停在了堂屋中央。
他抬起头,看向大刀的主人。
白老爷子站在那里。
不是“站”。是“立”。像一尊从抗战烽烟中走出来的青铜雕像。他双手握刀,刀尖斜指向地,刀身上的乌色在斜照进来的光线里清晰可见——那不是装饰品,那是真正砍过鬼子、劈弯过三八步枪的战刀。刀柄上的红绸,此刻被他左手迅速缠绕在手腕上。
听到“久违”的脚盆语,血与火的记忆被唤醒,老人微微佝偻的腰背挺直了,浑浊的眼睛此刻清亮如寒潭,里面翻滚着六十多岁的躯壳几乎无法承载的、近乎实质的杀意。那不是愤怒,不是激动,而是一种冰冷、精确、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后沉淀下来的……死亡技艺。
“小鬼子。”
三个字,从老人牙缝里挤出来。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堂屋的温度骤降。
矮小杀手听懂了。他脸色一变,没有答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短刀,身体微微下蹲,摆出了标准的刺杀起手式——这是脚盆陆军拼刺训练的标准姿势。
门外,刚刚勉强从刺网中挣脱、正一瘸一拐冲进来的另外两名杀手,也听见了这句话,看见了屋里持刀而立的老人,眼中充满轻蔑。
“杀!”白老爷子先动了。
没有花哨的起手式,没有试探性的虚招。就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致命的一刀——进步,转身,借助腰力旋转,手中十五斤重的大刀划出一道更快、更猛、更刁钻的弧线,自下而上,斜撩向矮小杀手的胸腹!
这一刀的速度,比刚才那记横扫快了至少三成!
矮小杀手脸色煞白。他根本来不及躲——刀锋笼罩的范围太大。他只能咬牙,双手握住短刀,竖在身前,试图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几乎要震破耳膜。
矮小杀手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刀身上传来。那不是单纯的蛮力,是一种极其精妙的、混合了腰身旋转和手臂发力的技巧。他手中的短刀应声而断——不是从中间断裂,而是从刀身与刀柄的连接处,被硬生生砍断了!
断裂的半截刀身旋转着飞出去,“哆”的一声钉进了房梁。
矮小杀手自己则像是被一头发狂的公牛撞上,“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青砖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他勉强稳住身形,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虎口已经完全撕裂,鲜血淋漓,更可怕的是,手腕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剧痛告诉他:腕骨,至少是骨裂了。
他抬起头,看向白老爷子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这老家伙……不是普通的退伍老兵!
门外的两名杀手目睹了这一切,眼角狂跳。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情报里没说目标身边有这样的高手!
卓老三捂着左臂的伤口——刚才为了拦截矮小杀手,他被刀刃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血正顺着手指缝往下滴。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和白洋一起,护着钱教授夫妇继续向里屋退去。
“八嘎——!”
留胡子的头目杀手发出一声怒吼,既是为同伴打气,也是驱散自己心中的寒意。他和戴帽子的同伴一左一右,同时近身,刀光交错,封死了白老爷子左右闪避的空间。
他们学乖了,不敢再小看这个老头。两人配合默契,刀法刁钻,专攻下盘和侧面——他们看出白老爷子年纪大了,动作必然缓慢。
但他们错了。
白老爷子面对两人夹击,不退反进。
他双手握刀,但握法极其灵巧——不是死握,而是虚握。手腕、手肘、肩膀、腰胯,全身的关节仿佛在这一刻都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精密运转的发力系统。十五斤重的大刀在他手中,竟轻灵得像一根竹竿。
“铛!铛!铛!”
连续三声脆响。
白老爷子没有硬挡,而是用刀身侧面、刀背,甚至刀柄,以一种精妙到毫巅的角度,轻轻磕、拨、引,将两名杀手凶猛的劈刺全部引偏、卸开。大刀在他手中舞出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刀花,乌金色的光影在堂屋里纵横交错,竟将两人逼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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