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火光跳动不安。顾宇兰躺在干草铺上,浑身滚烫,额头上搭着浸湿的布巾,嘴唇干裂,断断续续地呓语。
“……别下去……井里……都是血……”
“……钥匙……要毁掉……不能给他……”
他的声音破碎嘶哑,像被困在某个醒不来的噩梦里。辰安跪坐在旁边,不停用冷水给他擦手心脚心,小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秦峥守在洞口,平板电脑的冷光映着他凝重的脸。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着加密数据和代码流。“他说的‘井’,很可能就是老矿区那个竖井。周明远的人守在那里,肯定不是偶然。”
我展开父亲留下的那张防水油布图纸,就着火光细看。那些复杂的机械结构和能量回路旁,除了那个符号和那行字,还有一些极小的、像是坐标的数字标记,以及几个缩写字母:“X-7”、“BZ-3”、“临界阈值”。
“这些缩写,像是实验编号或者项目代号。”陆宇成俯身观察,“你父亲当年主导的‘创生’项目,公开资料里从没出现过这些标记。”
“需要查周明远旗下所有生物科技和能源相关企业的内部档案。”秦峥头也不抬,“我正在通过暗网接入几个离岸数据库,但需要时间。周明远把核心资料藏得很深,物理隔离,不上云。”
“他高烧说的‘血’……”我看向顾宇兰痛苦扭曲的脸,“会不会是……当年矿井事故?”
辰安擦洗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小声说:“刘爷爷说过,老矿区那个竖井,二十多年前塌过一次,死了人。后来就封了,说下面不干净。”
二十多年前?时间差不多对得上父亲事业巅峰期,也是他开始私下进行某些“非公开研究”的阶段。
顾宇兰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双眼紧闭,手在空中胡乱抓握,声音陡然拔高:“……爸!别信他!周明远是……是……”
话音戛然而止。他胸口剧烈起伏,又陷入昏沉,只余粗重的喘息。
他喊“爸”。他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是他父亲顾振海和周明远之间的过往?
秦峥的屏幕突然弹出一个红色警告框,同时,他戴着的骨传导耳机里传来急促的语音警报。他脸色骤变,快速切换了几个监控画面。
“我们被扫描了。”他声音压得极低,“不是普通的无线电扫描,是定向能量探测脉冲,波长很特殊,和……和图纸上某个能量回路的谐振频率吻合。有人在外面大范围激活探测。”
“能定位信号源吗?”陆宇成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正在反向追踪。信号强度很弱,发射源应该很远,但探测范围覆盖了整个山区。”秦峥的手指快成虚影,“对方在找东西,或者说……在找某种特定的能量反应。”
能量反应?我猛地看向图纸上的“临界阈值”标注,又看向辰安脖子上的平安锁。如果这锁真的是“密钥”,如果它和父亲研究的能量场有关……
辰安也意识到了。他本能地用手捂住银锁,黑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
“秦峥,能屏蔽或者干扰这种探测吗?”我问。
“可以尝试用白噪声覆盖,但需要知道精确频率。图纸上有没有标注基础谐振参数?”秦峥将平板递过来。
我仔细辨认那些细密的公式和参数,指出几个可能相关的数值。秦峥迅速输入,启动了一个干扰程序。“只能暂时干扰,不能完全屏蔽。如果对方持续增强功率,或者靠近到一定距离,干扰会失效。”
山洞里的气氛紧绷如弦。顾宇兰的高烧,外界的探测,未知的竖井秘密,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
就在此时,顾宇兰又动了。这次他没有剧烈挣扎,而是极其缓慢地、颤抖着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没有焦距,直直地盯着洞顶摇曳的影子。
“……宇兰?”我试探着靠近。
他的眼球极其缓慢地转向我,瞳孔微微收缩,似乎认出了一点轮廓。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知欣?”
“是我。”我握住他滚烫的手,“你在发烧,别说话,保存体力。”
他却固执地摇头,手反握住我,力气大得惊人。“笔记本……我爸书房……左边第三个抽屉……夹层……周明远……的合同……”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喘一下,眼底却有种回光返照般的清明,“有签名……有真账目……他侵吞国资……做非法实验……我爸……是被他骗了……”
顾振海的书房?顾家老宅早就易主,里面的东西恐怕早就被清理了。
“我知道了,你别急。”我试图安抚他。
“还有……”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辰安的方向,眼角滑下混浊的泪水,“孩子……对不起……爸爸……错了……”
辰安怔怔地看着他,小手攥着自己的衣角,没说话。
顾宇兰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皮沉重地合上,手也松开了,再次陷入昏迷。但这次,他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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