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捡书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他。
陆宇成把整理好的书本递过去,又变魔术般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卷宽边的医用胶布。“先用这个缠一下书包带,能坚持到回家。回头我给你找个结实点的带子换上。”
他没有斥责那些男孩,也没有对辰安表示过分的同情,只是提供了最实际、最不令人尴尬的帮助。辰安接过胶布,小声说了句“谢谢”,手指在粗糙的胶布边缘摩挲了两下。
自然课结束,队伍下山。陆宇成收拾画板时,“不小心”将一盒彩色铅笔掉在草丛里。辰安走在最后,看见了一—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捡起铅笔盒,追上来还给陆宇成。
“给你。”他喘着气,额头有细汗。
“多亏你看见。”陆宇成接过,很自然地从盒子里抽出两支颜色最鲜艳的笔——一支橘红,一支翠绿,“这个送你。画草药图谱的时候,标颜色用得上。”
这次,辰安没有立刻拒绝。他看着那两支崭新的、笔杆光滑的彩铅,眼睛里有孩子天性中对美好物件的一丝喜爱,但更多的是挣扎。
“我不能……”
“不是白送。”陆宇成微笑,“算定金。下次我要是再认错草药,你得教我。我很可能需要长期请教,山里植物太多了。”
这个理由,给了辰安一个接受的台阶。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接过彩铅,握在手心,点了点头。
回镇子的路上,他们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快到岔路口时,辰安忽然停下,转过身。他看着陆宇成,嘴唇动了动,似乎鼓足了很大勇气。
“陆……叔叔。”他用了这个称呼,生涩但清晰,“你们……真的是来找我的吗?不是因为别的?”
山风拂过他额前柔软的碎发。那双眼睛里的戒备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底下深藏的、属于八岁孩子的惶惑和期待。
陆宇成停下脚步,没有笑,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蹲下来,视线与辰安齐平。
“是。我们千辛万苦找到这里,只是为了你,辰安。”他顿了顿,声音更缓,却字字清晰,“你的妈妈,这些年没有一天停止想你。她腰上,有一道很深的旧伤疤,是生你的时候留下的。她总说,那是你最勇敢时,留给她的印记。”
辰安的眼睛蓦然睁大,握着彩铅的手收紧,指节泛白。
“你爸爸……”陆宇成斟酌了一下用词,“他犯过很大的错,错到不配求你原谅。但他后悔了,后悔得快要死掉。他来找你,不是想立刻当你的爸爸,他只是想……看看你还活着,想有机会,用他剩下的一切来弥补。”
辰安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而我,”陆宇成的声音柔和下来,“我是来帮你妈妈的。也是来……看看你。看看那个她拼了命也要找到的孩子,是什么模样。”他伸手,极轻地、像对待易碎品般,拂去辰安肩膀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小片枯叶,“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全部目的。没有欺骗,没有买卖,只有找你回家。”
长久的沉默。山路上只有风声。
辰安再抬起头时,眼圈红了,但眼泪倔强地没有掉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忽然问:“那个平安锁里的……芯片,还能用吗?”
陆宇成目光一闪:“秦峥叔叔说,信号很弱,但应该还能激活一次精确定位。”
辰安从衣领里拉出那枚银锁,握在手心,看了很久。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李婶……她晚上会出去打牌,很晚回来。”他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很快,“我的窗户,从外面可以拨开插销。后墙有棵老槐树,树枝挨着窗台。”
他说完,像是不敢再看陆宇成的反应,把银锁塞回衣服里,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通往砖房的小巷尽头。
陆宇成站在原地,掌心微微出汗。他看着孩子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有欣慰,有心痛,也有骤然涌起的、对今晚的紧绷预感。
辰安给出了信任的钥匙,同时也揭示了他所处的环境有多么令人不安。一个八岁的孩子,需要记住看守者的作息,需要观察逃生路线,需要在这种高度戒备下,独自判断该向谁冒险伸出手。
夜色再次降临。我听完陆宇成的复述,心脏揪成一团。秦峥已经调取了砖房后墙的监控角度,那棵老槐树的枝丫,在夜视镜头里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晚上九点,李婶房间的灯熄了。几分钟后,她裹着厚棉袄,鬼鬼祟祟地出了门,走向镇子另一头灯火通明的小茶馆。
我们蛰伏在黑暗里,屏住呼吸。
二楼那扇小窗的窗帘,动了一下。一只小手,在玻璃内侧,轻轻叩了三下。
那是约定好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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