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板房的窗户，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划出几道清晰的光柱。我正看着秦峥连夜整理出的、关于“生物钥匙”与“原始基因蓝图”的关联报告，眉头紧锁。父亲的研究，远比我想象的更深奥，也更危险。
门外传来轻微的、带着迟疑的脚步声。莉娜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沈小姐，顾先生想见你，他说……有东西要交给你。”
“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顾宇兰走了进来。他换下了昨天那身破损染血的西装，穿了一套简单的深色便服，但后背和额角的纱布依旧显眼。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的东西——一个厚重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黑色硬皮文件夹。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试图靠近，只是站在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仿佛那是一道他不敢逾越的界限。他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文件夹上，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知欣……”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谨慎。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称呼不合适，立刻改口，“沈小姐。”
我放下手中的电子屏，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将那个文件夹双手捧着，递了过来。“这是我名下，所有的资产明细、股权证明、不动产凭证……以及……我已经签好字的无条件转让协议。”他喉咙滚动了一下，“顾家祖宅、我母亲……柳玉芬名下的那些，我暂时动不了，但属于我个人的一切，都在这里了。”
我看着他手中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夹，没有接。
“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顾宇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里面翻涌着痛苦、悔恨、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我知道……这些根本弥补不了什么。我的无知、我的愚蠢……对你和辰辰造成的伤害，倾尽所有也无法偿还万一。”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希望这些东西，或许……能在你对付周明远、对付‘黎明之火’的时候，派上一点点用场。或者……能给辰辰未来……多一点保障。”
他捧着文件夹的手微微发抖，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将他视若性命、经营多年的全部身家，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近乎乞求地捧到我面前，只为了一个渺茫的、能“派上一点点用场”的可能。
我没有去看那份文件，目光落在他额角渗出血迹的纱布上，语气淡漠：“用你的钱，会脏了我的手。”
顾宇兰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捧着文件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我明白了。”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被彻底宣判后的麻木。
就在这时，陆宇成端着两份简单的早餐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脚步顿了一下，但神色如常。他将一份早餐放在我面前的桌上，温和地说：“先吃点东西。”
然后，他看向僵立在原地、如同失了魂的顾宇兰，走了过去，并没有去碰那个文件夹，只是平静地开口：“顾先生，你的伤需要静养，先回医疗点吧。有些东西，不是靠物质能衡量的。”
顾宇兰猛地抬头看向陆宇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难堪，有嫉妒，更有一种看清了云泥之别的黯然。他没有再看我，只是对着陆宇成，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像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踉跄着转身，离开了板房。那个厚重的文件夹，被他遗忘般，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陆宇成看了一眼地上的文件夹，没有去捡，只是对我说道：“秦峥刚传来消息，追踪到‘黎明之火’有几个核心研究员，正在秘密前往南美某国，那里有他们一个未公开的生物实验室。坐标已经发过来了。”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粥，送入口中。
“告诉秦峥，盯紧他们。”我咽下粥，眼神锐利如刀，“这份‘大礼’，我们迟早要亲自去‘验收’。”
阳光落在那个黑色的文件夹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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