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那饱含杀意与裁决意志的怒吼,如同末日审判的钟声,回荡在血色天幕之下。他手中那柄光芒虽黯、却威势不减的“神圣裁决”权杖,已然再次高举,顶端那缩小却愈发凝练的裁决剑影,吞吐着湮灭一切的炽白寒芒,目标直指那凹陷下去、正孕育着未知恐怖的血色光幕!
这一击若成,不仅那垂死的异端首领将彻底化为飞灰,这诡异的阵法核心,这柄屡次作祟的青铜邪剑,乃至整个真君府最后残存的抵抗意志,都将被这煌煌神威彻底荡平!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然彻底倾斜,只待这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然而,就在那裁决剑影即将脱离权杖,撕裂长空,完成这终极净化的千钧一发之际——
“守护真君府——!!!”
一声苍老、嘶哑,却如同垂死雄狮发出的、蕴含着毕生信念与决绝意志的咆哮,猛地从血色光幕之外,那片断壁残垣与尸山血海交织的战场上炸响!
是老约翰!
这位平日里总是笑眯眯、将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杨戬和两个孩子关怀备至的老人,此刻须发戟张,那双浑浊了数十年的老眼,此刻瞪得如同铜铃,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惨烈光芒!他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旧袍早已被鲜血和尘土染得看不出原色,多处破损,露出下面干瘦却坚毅的身躯。
他看到了空中那凝聚的死亡之光,看到了光幕内那被圣焰灼烧、生死不知的杨戬,更看到了那面看似坚固、却在裁决圣剑威压下剧烈波动的血色光幕!
他不懂什么高深的阵法原理,也不明白那青铜古剑的惊天来历,他只知道一件事——真君,是给了他们这些残兵败将、走投无路之人一个家、一份尊严的恩人!是真君府上下的魂!绝不能让真君死在这里!绝不能让这个家,毁在眼前这帮伪神走狗的手里!
哪怕……付出一切!
“老伙计们!”老约翰猛地回头,看向身后那群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凶悍如狼的老兵,声音如同破锣,却带着一股撼人心魄的力量,“真君待我等如何?!”
“恩重如山——!!!”数十名老兵齐声怒吼,声音嘶哑却整齐划一,如同闷雷滚过战场。他们大多是与老约翰一同被杨戬收留的旧部,是真君府最早的一批班底,对杨戬的忠诚早已融入骨血。
“身后便是真君!是咱们的家!”老约翰手中那柄沉重的、刃口布满缺口的战斧猛地前指,斧刃反射着空中那令人心悸的裁决剑光,“婆娘娃娃都在后面看着!今天,老子这把老骨头,就搁这儿了!谁怕死,现在就给老子滚蛋!”
“呸!老约翰,就你他娘的不怕死?!”一个只剩下独眼、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老兵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着,露出一口黄牙,“老子这条命是真君捡回来的,在边军的时候就该死了!多活了这么久,早就他妈赚翻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另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用布带将战刀绑在残臂上的老兵嘶吼着,眼中是野兽般的疯狂。
“狗日的教廷崽子,来啊!爷爷们等你们多时了!”
这群平均年龄超过五十、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暗伤旧疾的老兵,此刻爆发出的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滚爬出来的、混合着血腥与硝烟的惨烈杀气,竟如同实质的狼烟,冲天而起!这股纯粹的、不掺杂任何神圣或邪恶、只为守护与复仇而燃的意志,让那些正在凝聚冲锋势头的年轻神罚骑士们,座下的圣光独角兽都不安地躁动起来,发出了低低的、带着恐惧的嘶鸣!
“结阵!‘燃血逆鳞’!”老约翰不再多言,猛地用战斧斧刃划破自己的掌心,滚烫的、蕴含着微薄斗气与毕生精血的血液,瞬间涌出,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
“喏!”
身后所有老兵,没有任何犹豫,同时用各自的方式,或是刀剑划破手臂,或是拳头捶打胸口逼出心血!他们以一种奇特的、带着某种军中搏命战阵痕迹的方位站立,将各自那微弱却精纯的斗气、血气,乃至……燃烧的生命本源,通过脚下那片被鲜血浸染的土地,疯狂地注入到前方那面剧烈波动的血色光幕之中!
这不是阵法,这是一种近乎自杀的献祭!是以自身血肉灵魂为柴薪,强行加固、点燃那本就源于战场血煞之气的光幕!
“嗡——!!!”
得到了这群老兵决死意志与生命能量的灌注,那面凹陷的血色光幕,如同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血光!光幕剧烈地颤抖着,表面那些游走的血色剑影仿佛受到了刺激,发出尖锐的嘶鸣,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狂暴!甚至连光幕上那正在孕育的未知虚影,其轮廓都似乎清晰了一瞬!
然而,这终究是螳臂当车!
塞勒斯那凝聚了最后力量与杀意的裁决一击,已然降临!
“净化!”
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从空中落下。那柄缩小的裁决剑影,如同穿越虚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净化万物的绝对意志,狠狠地……斩落在了那面得到了老兵们生命加固的血色光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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