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的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天眼传来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意志。但他抱着哪吒的手臂稳如磐石,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和偏差。他就像是一个在刀山火海上跳舞的囚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演绎着生命的绝唱。
悟空紧跟其后,亦是心惊肉跳。他虽不通空间法则,但战斗的本能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无处不在的、足以将他这金刚不坏体都轻易撕碎的恐怖力量。他学着杨戬的样子,忽进忽退,忽左忽右,小小的身躯在扭曲的光影中穿梭,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无形的杀机。
五步,六步,七步……
距离那个闪烁不定的能量节点,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隐约感受到节点另一端传来的、与此地截然不同的、属于“正常”空间的气息!
然而,就在杨戬即将踏出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一步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原本就极不稳定的能量节点,因为他们的靠近,似乎引动了周围空间能量的连锁反应!节点周围那几股原本还算“安静”的空间乱流,如同被激怒的毒蛇,骤然变得狂暴起来,猛地向外扩张、肆虐!数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着光线的空间波纹,如同死亡的海啸,朝着即将成功的三人,狠狠拍击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封死了最后一步的落脚点!甚至将他们来时的“安全路径”也瞬间搅乱、淹没!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空间意义上的)!
真正的绝境!
杨戬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所有的推演,所有的努力,在这天地之威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难道,真要困死于此?!
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杨戬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然!他不能死,更不能让这两个孩子死在这里!
“悟空!抓紧我!”他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咆哮,不再去管那原本计算好的落脚点,也不再顾及周围肆虐的空间乱流,将怀中哪吒抱得更紧,然后用尽全身残余的所有力量,甚至不惜燃烧起一丝本命精血,化作一股狂暴的推力,朝着那能量节点所在的大致方位,悍然猛扑了过去!
这是一种毫无技巧、纯粹依靠直觉和运气的赌博!赌那节点尚未完全湮灭!赌他们能在被空间乱流撕碎之前,撞入那唯一的生路!
“爹!”悟空想也不想,一把死死抓住杨戬背后的衣襟,被他带着一同向前扑出!
三人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片被狂暴乱流笼罩的死亡区域!
“嗡——!”
就在他们身体即将被那扭曲的空间波纹吞噬的瞬间,那原本明灭不定的能量节点,似乎被杨戬这决死一扑所引动,猛地亮了一下!
一股强大的、不同于周围混乱能量的、相对稳定的空间吸力,瞬间包裹住了三人!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一次,却带着一种明确的“方向感”!
仿佛穿过了一条漫长而粘稠的隧道,耳边是空间转换带来的巨大轰鸣和撕裂感。
下一秒!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虽然踉跄着差点摔倒,但那种空间被扭曲、折叠的诡异感觉,消失了!
周围那令人烦躁的怨灵低语和浓烈煞气,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杨戬强行稳住身形,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怀中的哪吒,小家伙依旧沉睡,并未受到刚才那惊险一跃的影响。他这才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他们站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脚下是暗红色的泥土和零星的黑色碎岩。身后不远处,那片光滑如镜的石板地和断裂的石柱依旧可见,但此刻望去,它们安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遗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空间的扭曲与杀机。
他们,出来了!
真的从那绝杀的空间扭曲带中,冲出来了!
“咳咳……”杨戬猛地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小口淤血,脸色灰败,身形摇摇欲坠。天眼传来如同被彻底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神魂的透支已经到了极限。但他强行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悟空也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后怕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他回头看了看那片险些将他们永远留下的绝地,又看了看前方似乎“正常”了许多的道路,下意识地喃喃道:“出……出来了?”
杨戬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抱着哪吒,目光投向坡地的下方。那里,不再是纯粹的荒芜与死寂,隐约可见一些低矮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奇异植物,甚至还能听到极远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低沉嘶吼。
危险依旧存在,但至少,他们摆脱了那最为诡异和绝望的空间囚笼。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虽然依旧带着神陨之地的腥甜,却少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扭曲感。
一步踏出,果然换了新天。
但杨戬知道,这喘息的时间,是用他几乎油尽灯枯的代价换来的。接下来的路,必须更加谨慎,也必须……尽快找到恢复力量的契机。
他看了一眼怀中昏睡的哪吒,又看了看瘫坐在地、疲惫不堪的悟空,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休息,必须尽快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
他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沙哑地开口:“走,找个地方……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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