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那一声含糊的“要喝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石屋内略显凝滞的气氛。杨戬立刻上前,小心地扶起他的上半身,接过敖凌示意龙人战士递来的水囊,凑到他干裂的唇边,缓缓喂了几口清水。
清凉的水液滑过喉咙,悟空本能地吞咽着,紧闭的眼皮又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金色的瞳孔有些涣散,充满了疲惫和茫然,好一会儿才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的杨戬。
“爹…?”他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不确定。
“嗯,是我。”杨戬应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能醒过来,意识还算清醒,说明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
“俺…俺这是咋了?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悟空试着想动,却牵动了内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别乱动!”杨戬按住他,“你强行催谷力量,内腑受了震荡,经脉也有损伤,需要静养。”
悟空这才慢慢回想起之前那疯狂的一幕——铺天盖地的龙息,自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金箍棒搅入火海,然后便是撕裂般的剧痛和黑暗…
“那…那大蜥蜴呢?”他喘着气问,依旧惦记着对手。
“已被敖凌将军解决了。”杨戬简略答道,不想他再多耗费精神。
悟空闻言,目光转向一旁静立的敖凌,看到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和蔚蓝长发,似乎想起了什么,嘟囔了一句:“哦…是那个长角的冷脸婆娘啊…” 声音虽小,但在场谁听不见?
敖凌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发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杨戬赶紧打断这口无遮拦的猴子:“少说废话,凝神静气,运转我教你的基础吐纳法,引导药力修复伤势。”
悟空虽然混不吝,但也知道轻重,龇牙咧嘴地闭上眼,尝试着按照杨戬所授的法门,引导体内那冰心兰实和龙血回元丹化开的药力,缓缓滋养受损的经脉和内腑。淡金色的气血随之微弱地流转起来,虽然缓慢,却是一个极好的开始。
见悟空情况稳定下来,杨戬这才彻底放心。他转向敖凌,拱手道:“将军,我需立刻返回领地一趟,安排事宜,最快半日即回。我这两位孩儿和受伤的同伴,还有这些民兵,可否暂时托付于将军,在此据点稍候?”
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领地是他在此界的根基,老约翰、艾伦、汤姆以及那些信任他的领民,不能因他而陷入险境。他必须回去示警,并做出安排。
敖凌看着杨戬,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审视。她自然明白杨戬的顾虑,也清楚放杨戬独自离开可能存在变数——比如他一去不返,或者泄露此据点的位置。
但她也知道,强行留下对方并非上策,反而会破坏刚刚建立的脆弱信任。而且,她也想看看,杨戬是否真的会守信归来,这本身也是一种试探。
沉吟片刻,敖凌点了点头:“可以。我给你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后,无论你是否返回,我都会带领他们离开此地,前往预定港口。”
她给出了明确的时间限制,既显示了合作的诚意,也划下了底线。
“足够了。多谢将军!”杨戬郑重道谢。六个时辰,以他的速度,往返领地并做出安排绰绰有余。
他蹲下身,对坐在旁边、一直安静看着的哪吒柔声道:“吒吒,爹爹要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的,听这位…敖凌阿姨的话,照顾好悟空哥哥,好不好?”他指了指敖凌。
哪吒看看杨戬,又看看气息冰冷的敖凌,小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和害怕,小手紧紧抓着杨戬的袖子,泫然欲泣:“爹爹…不要走…吒吒怕…”
杨戬心中不忍,但不得不为。他摸了摸哪吒的头,安抚道:“不怕,敖凌阿姨是朋友,会保护你的。你看,悟空哥哥受伤了,需要人照顾,吒吒是小男子汉,要帮爹爹看着点,对不对?”
或许是“小男子汉”和“照顾哥哥”的责任感起了作用,哪吒虽然还是瘪着嘴,但抓着杨戬袖子的手稍微松了点,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那…那爹爹快点回来…”
“好,爹爹一定尽快回来。”杨戬保证道。他又看了一眼仍在入定疗伤的悟空,对敖凌点了点头,不再犹豫,转身便快步走出了石屋。
时间紧迫,他必须争分夺秒。
……
杨戬离去后,石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敖凌并未离开,而是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看似在欣赏谷内的景色,实则灵觉早已散开,笼罩着整个山谷,警惕着外界的风吹草动,同时也留意着屋内的情况。那两名龙人战士则守在石屋门口,如同两尊门神。
哪吒见爹爹真的走了,小嘴一瘪,眼看金豆子就要掉下来。他下意识地往昏迷的悟空床边缩了缩,似乎想从哥哥那里寻求一点安全感,大眼睛怯生生地瞟着敖凌的背影,对这个气息冰冷、头发还会变色的“阿姨”充满了戒备。
混天绫感应到小主人的不安,无意识地微微飘动,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将他和小部分床榻笼罩在内,形成一个小小的、令人安心的守护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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