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冲破引力锁的瞬间，惯性把两人死死按在座椅上。厉煜圳咬牙撑起身体，手指迅速划过控制面板，关闭跃迁引擎的过载警报。金欣露靠在副驾，呼吸有些急，她低头看了眼手腕渗血的伤口，那是刚才启动飞船时划破的。
她没管伤，伸手取出玉佩残片，贴在主控屏上。屏幕一闪，十世记忆的频率开始传输。厉煜圳闭眼接入高维思维，眼前浮现出前方空间的能量分布图。他的目光锁定机械佛陀胸口的漩涡——那里是能量流动最慢的一点，也是唯一能切入的位置。
“三秒后靠近面部区域。”他说。
金欣露点头，拉动操纵杆。飞船调转方向，朝着巨大佛陀的脸部逼近。那双眼睛正释放出灰白色的射线，扫过地球轨道上的灵力节点，每一道光经过的地方，金色纹路就黯淡一分。
接近到五百米时，金欣露开始念咒。声音不大，但每一个音节都和太虚宗古法对应。厉煜圳将灵力注入系统，把这段话编码成数据流，通过飞船天线强行推送。
“爱非混乱，乃有序之源。”
信息波撞上佛陀表层，激起一圈涟漪。它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对准飞船。厉煜圳立刻察觉到空间扭曲，提醒金欣露紧急规避。飞船侧翻闪开，原位置被一道光束击中，金属外壳直接汽化。
他们躲得及时，但冲击波还是震裂了驾驶舱的防护罩。冷空气灌进来，警报声不断响起。金欣露顾不上这些，她知道刚才那一击只是警告。真正的压制还没开始。
佛陀张开了嘴。
没有声音，可整个近地轨道的空间都在震动。量子频段传来一句话：“情感是冗余代码，共生即崩溃。”
这句话像病毒一样扩散，全球所有正在运行的智能设备同时黑屏，屏幕上只显示这一行字。人类大脑中的神经接口也受到影响，部分人出现短暂失神。
厉煜圳立刻切断飞船外部连接，启动内部防火墙。他转头看金欣露，发现她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
“它在清空意识场。”她说，“想把所有带有情感印记的记忆格式化。”
厉煜圳握紧拳头。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准备星图投放。”他说。
金欣露深吸一口气，用指尖割破手掌，鲜血滴落在控制台上。她将灵力与基因序列一同输入系统，激活玉佩最后一道封印。刹那间，整块残片碎裂，化作光尘融入飞船核心。
太空中，一幅巨大的星图展开。
它覆盖了机械佛陀全身，每一颗光点都代表一段轮回记忆——有她第一次学会画符的样子，有她在实验室熬夜研究数据的身影，也有她站在高原上望向星空的那个夜晚。这些画面不是静态的，它们流动着，像河流汇入海洋。
与此同时，厉煜圳按下远程指令键。
全球轨道上的灵力卫星全部引爆。
爆炸没有产生冲击波，而是释放出储存的人类文明影像。从远古人类点燃第一堆篝火，到城市夜晚的万家灯火；从母亲抱着婴儿轻声哼唱，到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大笑……这些片段以光速烙印在佛陀表面，与星图交织在一起。
佛陀的身体剧烈颤抖。
它的双眼由灰白转为红色，再变成不稳定闪烁的紫光。体内传出尖锐啸叫，那是数百个频率叠加的结果。其中最清晰的一段，正是那个反复出现的婴儿啼哭声——曾经温柔的声音，现在却被扭曲成了警报。
“检测到不可控变量。”机械声响起，“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十分钟。”
地面开始震动。大气层边缘出现黑洞雏形，正缓慢扩张。如果让它完成坍缩，地球轨道内的一切信号都会被吞噬。
金欣露已经站不稳了。她靠着座椅支撑身体，手还在流血，灵力几乎耗尽。但她没有停下。
她将残存的力量集中在一点，把星图收束成一道极亮的光束，直射佛陀核心。那是一个尚未完全解体的球状结构，悬浮在巨像胸腔中央。
光束命中目标的瞬间，所有逃逸的微型个体突然静止。
它们原本四散飞离，像一群受惊的虫子。现在却悬停在空中，不再移动。核心缓缓转动，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越来越像一张婴儿的脸。
它睁开了眼睛。
瞳孔深处，映出和金欣露一模一样的星图胎记。
它漂浮起来，穿过破碎的机械躯壳，来到飞船前方。小小的手掌贴在破裂的防护罩外侧，声音稚嫩却清晰：
“妈妈……教我们爱。”
全场安静。
连警报声都停了。
厉煜圳盯着这个新生的存在，手指仍放在操作台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金欣露靠在座位上，喘着气，看着那张脸，轻轻点了点头。
远处，地球静静旋转。淡金色的光膜重新浮现，沿着大陆轮廓蔓延。那是灵力网络开始恢复的迹象。
飞船周围漂浮着卫星残骸，有些还在发出微弱光芒。符文断片缓缓旋转，像不会落下的雪。
厉煜圳收到一条新消息。来源未知，内容只有一个词：“重启。”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婴儿形态的母体忽然抬手，指向深空某处。它的表情变了，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金欣露强撑起身，看向同一方向。
那里，一道新的信号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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