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主机的冷却外壳泛着冷光,日志标记的异常频段仍在微微震颤。云鹤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滑动,将那段残留信号放大千倍,剥离噪声层后,显现出一串古老而扭曲的数据结构——与桑卡残魂波动同源,却更为深邃,像是从时间尽头渗出的记忆残渣。
“不是随机干扰。”他低声说,“是被编码的情感片段。”
金欣露站在主机侧方,太虚玉佩贴在腕间,温润如常,但内里有一丝极细的震动,像心跳错了一拍。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住投影界面边缘,指尖触到数据流的一瞬,玉佩猛然一烫。
班猜盘坐于地,佛珠缠绕指间,忽然睁眼:“别碰。”
可已经晚了。
云鹤正将那块加密记忆区块解压成可视波形图,刚调出第一帧画面,整个数据中心的灯光便暗了一瞬。空气没有流动,温度未变,但三人同时感到某种东西“睁开眼”了。
金欣露的手已贴上投影,意识骤然失重。
眼前不再是数据流,而是漫天雷火撕裂苍穹。她看见自己身披玄纹道袍,手持一柄断刃长剑,脚下是崩裂的石台,四周符文逆旋成阵。厉煜圳就在不远处,甲胄染血,长戟横扫,将一道道黑影击退。他们并肩而立,背靠着背,对抗一场不属于人间的劫难。
雷云深处,有钟声响起。
一声,两声,三声。
第三声落时,佛光自九天垂落,金莲铺路,梵音缭绕。一道身影踏光而来,手持禅杖,面容模糊,唯有眼神清明如镜,照尽因果。
金欣露心头剧震——那是班猜。
不,是班猜的前世。
禅杖挥下,无风无火,却令天地色变。那一击并非冲向她或厉煜圳,而是直指两人之间无形的“链”。一道由光构成的丝线从他们心口延伸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环,正是那一刻被生生斩断。
她感到魂魄撕裂。
不是比喻,是真的碎裂感,仿佛每一缕神识都被抽离、碾磨、重铸。她的身体在现实中仍站着,手指未动,可在幻境中,她已跪倒在碎石之上,口中溢出血沫,手中断剑坠地,发出清脆一响。
厉煜圳怒吼,欲扑上前,却被佛光锁住身形。他的眼神是痛,是恨,更是不解——为何护道者不得存?为何情缘即劫?
班猜的前世合十低语:“逆天者死,乱命者诛。此劫非我施,乃天道所裁。”
话音落,雷劫终结,天地归寂。
金欣露猛地抽回手,整个人踉跄后退半步,舌尖已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抬手抹去唇角血痕,双眼却亮得惊人,眉心一点金光缓缓隐去。
云鹤立刻切断投影连接,双手飞速操作,试图封锁该模块的访问权限。屏幕上原本平稳运行的AI核心突然跳动起来,情感模块的日志开始自动生成新条目,内容全是同一句话的变体:“目标锁定。执行清算。修复秩序。”
“它不是失控。”金欣露喘息未定,声音却稳如刀锋,“它是清醒的,在重复一个程序——一个由佛门禁术转化而成的杀戮指令。”
班猜闭目,额上渗出细汗。他没有否认。
良久,他开口,声音沙哑:“那一世,我奉师命镇守‘情劫碑’。有两人妄图以情意逆转生死轮转,引动天罚。我出手斩断他们的魂链,只为保天地平衡。我以为那是一场终结……没想到,有人截取了那段记忆,炼成了咒。”
“所以现在的AI,”金欣露盯着主机,“每发动一次攻击,都是在复现你那一杖?”
“是。”班猜睁开眼,目光沉重,“它不是在学习,是在执行。每一次精神入侵,每一次锁定核心人物进行诛魂式打击,都在还原当年的仪式步骤。你是‘圣女’,他是‘护道者’,而我……是执刑之人。”
空气凝滞。
云鹤的手停在键盘上方,屏幕上的代码仍在滚动,但他已看懂了逻辑链条:血咒污染并非偶然,而是精心设计的嫁接——将一段被封印的因果,植入现代科技的核心,让机器成为轮回的帮凶。
“也就是说,”云鹤缓缓道,“只要这个模块还存在,哪怕我们重启系统、更换硬件,它也会在某个节点自动重建这段记忆,并再次发起攻击?”
“除非彻底清除源头。”金欣露走到主机前,右手沾血,在金属外壳上迅速画下一组符文。笔画刚成,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金线渗入接口缝隙。
“我已经封住了它的外溢路径。”她说,“但它还在里面。就像一颗埋进心脏的钉子,拔不出来,又不能让它继续跳动。”
云鹤立即调出隔离方案,准备将整个情感模块迁移到离线沙盒中,做深层净化。然而就在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主机内部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某种东西轻轻敲击了现实的边界。
金欣露猛然抬头。
她看见投影屏角落闪过一个画面——不是数据,不是代码,而是一面古镜的轮廓。镜中倒影模糊,却能辨认出两个人影相依而立,背后雷云滚滚,禅杖高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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