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煜圳的刺青青光已蔓延至锁骨下方,血管如蛛网般泛出幽蓝纹路。金欣露一把将他拽离石台,拖向符阵外圈。他身体僵硬,嘴唇发紫,低语断续:“别……碰那心脏……她在等你靠近……”
她没回应,迅速从铜钱袋中取出三枚带刃纹的古币,在厉煜圳身周划出三角封印。龙脉灵血结晶粉末洒落时泛起微光,结成一道薄雾屏障,勉强隔断了符阵对血液的牵引。地面六芒星第六节点仍在汇聚红光,能量流如蛇形扭曲,即将完成闭环。
“云鹤!”她扑到墙边终端前,手指在触控屏上疾点,“回放刚才的影像,锁定信号源。”
屏幕闪动,跳出一段未加密画面:同一间大厅,但布满裂痕的穹顶垂下锈蚀电缆,空气中漂浮着灰烬般的尘粒。未来时间显示为2075年11月7日。画面中的金欣露穿着破损的玄色长袍,正蹲在木偶前,右手持铜钱,左手按在自己左腕上,动作与此时完全一致。
她屏住呼吸。
当她抬手调整姿势,未来影像中的自己也同步改变了手势。
当她后退半步,对方也随之起身。
这不是预录,是镜像。
“不是干扰。”她低声说,“是重叠。”
云鹤的声音变得迟滞:“信号源无法定位,频段不属于任何已知通信协议。它来自……另一个时间轴的观测点。”
话音未落,画面中的未来金欣露忽然停下动作。
她缓缓转头,目光穿透屏幕,直视此刻的金欣露。
嘴唇开合——
“你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
声音戛然而止。画面扭曲,化作一片雪花噪点。
金欣露猛地抓起青铜罗盘,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滴入盘心凹槽。罗盘剧烈震颤,指针疯狂旋转后猛然停住,尖端直指她锁骨处的刺青。
刺青骤然发烫,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金纹,与未来影像中她的刺青图案分毫不差。
她闭眼,掌心压住灼痛部位。
记忆深处闪过一个梦:月下山谷,半块玉佩悬浮空中,裂口处流淌着金色液体。那时她不知其意,如今却明白——那是命运断裂的痕迹。
“不是幻象。”她睁开眼,“那是我。”
厉煜圳在封印圈内抽搐,喉咙里挤出破碎音节:“别信……那不是警告……是陷阱……她想让你停下……只要停下,仪式就会转向……”
金欣露没回头。她将罗盘翻转,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戊辰·双生劫”。这是《伏羲历算》残篇中提到的时间禁忌标记,唯有同源血脉才能激活。
她割破指尖,血滴落在“劫”字中央。
罗盘爆发出蓝光,投射出两道交错的光影轨迹。一条呈灰黑色,延伸向大厅中央,最终汇入木偶胸口的心脏;另一条泛着淡金,绕过符阵,指向出口方向。黑线尽头,所有时间节点都在崩塌;金线尽头,则有一瞬微弱闪光,像是逆转的契机。
“若我真来自未来……”她轻声说,“请给我一个信物。”
刹那间,刺青灼痛达到顶峰。
一缕金色符文自皮下剥离,升腾而起,在空中凝成半个残缺玉佩的虚影——形状、纹路、断裂角度,与梦中所见完全吻合。
虚影只维持了三秒,便如烟散去。
但她已确定:那不是幻觉,也不是降头术制造的假象。
那是未来的她,用尽最后力量送出的因果回响。
“我们错了。”她站起身,盯着中央木偶,“我们现在做的每一步,都在重复她的失败。”
云鹤系统突然报警:“检测到双向时间锚点建立,持续接触超过两分钟四十秒,局部时空结构开始不稳定。”
警报声中,金欣露快步走向厉煜圳,蹲下检查他的状态。封印圈内的雾气正在变淡,他胸口起伏微弱,刺青光芒虽减弱,却仍与地面符阵保持着某种共振频率。
“你还醒着?”
他微微睁眼,声音极轻:“你说……未来那个你……为什么要打断话?”
“因为她不能说得更多。”金欣露拂开他额前汗湿的发,“一旦透露完整信息,时间悖论会立刻摧毁信号通道。”
“所以……‘都是’什么?”
她没回答。
脑海中反复回放那句话的语气和停顿。
不是劝阻,不是惊恐,而是……确认。
“你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
都是她曾经走过的路。
都是导致最终毁灭的起点。
她抬头看向木偶胸口跳动的心脏。
金色导线连接着六个股票凭证节点,每一次搏动都让符阵亮起一分。
这不是单纯的复活仪式。
这是时间锚定装置——以金融市场的情绪波动为能源,以亲缘血脉为引,构建通往未来的桥。
而厉煜圳的血,正是最后一块拼图。
“不能让他献祭。”她自语,“否则,我们就成了推动悲剧重演的齿轮。”
她取出最后一撮龙脉灵血结晶,撒在北斗反制节点上。六枚铜钱同时震动,灵气循环速度再次减缓。趁着这个空隙,她撕下衣角,蘸血写下“逆溯”二字,贴在罗盘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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