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玉的热度尚未褪去,主控台核心接口处泛起一圈细微裂纹。金欣露的手指仍贴在金属面板上,掌心传来持续震动,像是某种倒计时正在逼近终点。
厉煜圳没有退后一步。他站在她身侧,右手已悄然移向腰间,动作沉稳得如同早有预判。大厅三块曲面屏同时闪烁,原本平稳运行的灵力-金融耦合图景开始扭曲,Z-09节点的信号强度再次跃升,数据流中浮现出不属于当前系统的加密脉冲。
一道虚影从屏幕中央缓缓浮现。
苏诗雅的身影立于光幕之中,面容清晰,眼神却空洞如镜面反射。她的声音不带起伏,一字一句穿透空气:“你激活了坐标,也唤醒了我的锚点。”
金欣露未动,体内潮汐力悄然逆流,自涌泉穴回溯至膻中,再分注双臂经络。她以断玉为引,在主控台表面划出一道短促符痕——九宫逆阵的起手式,无声启动。
“你以为你在掌控。”苏诗雅抬手,指尖轻点虚空,“可从你第一次解读图纸密码时,你的每一次推演,都成了我重启程序的能量来源。”
地面微震。大厅中央的地砖缝隙渗出淡灰色雾气,古老纹路逐一亮起,构成一个完整的“噬运阵”变体。这一次,阵眼直指金欣露脚底。
厉煜圳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坚定却不压迫。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低声问:“能切断信号源吗?”
“不能。”金欣露闭眼一瞬,思维展开成网,“她在利用我的记忆频率作为共振桥梁。只要我还记得前世,她就能借力。”
她睁开眼,从袖口撕下一段布条,咬破食指,在空中迅速画出“回字诀”符纹。血线未断,符成刹那,主控系统发出一声低鸣,Z-09频段被强制锁定。
“若一人不断重复同一行为,则其时间线自成闭环,永不得出。”她低声诵出《太虚经》残篇中的句子,声音不高,却让整个空间的灵压出现短暂凝滞。
苏诗雅的虚影晃了一下。
下一秒,她猛然挥手。一面黑色幡影在身后升起,九角翻卷,每一角都缠绕着模糊人形。九幽噬魂幡——前世邪器的投影,竟通过数据通道具现于现实。
阵法加速运转,地面符纹转为深红,一股拉扯力自脚下升起,试图将金欣露拖入百年前那场血祭现场。
她没有抵抗。
反而向前一步,踏入阵心。
玉佩脱手而出,精准插入地面核心符眼。积蓄已久的潮汐能量倾泻而下,与地脉共鸣,激起一圈透明波纹。整个大厅仿佛被投入湖中的石子,光影荡漾开来。
“你说我是夺走一切的人。”金欣露站定,声音平静,“可百年前,是你先盗取《太虚经》残卷,背叛师门,以同门精魄炼制魂印。”
她双手结印,紫微星资本AI系统瞬间响应,调用“记忆溯源模块”,将封存的前世证据数据流注入阵法逻辑层。那些被尘封的影像。苏诗雅亲手割断师尊喉管、焚毁典籍、在月下立誓复仇的画面。逐一浮现,成为循环触发的核心条件。
苏诗雅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她张嘴欲言,动作却突然僵住。下一瞬,她的身体开始倒退,如同录像回放,而后重新开始:拔刀、逼近、举刃刺向金欣露前世的身影……但在距离胸口半寸之处,动作戛然而止,随即一切重置。
一次,两次,十次。
每一次都在即将命中的瞬间卡住,杀意凝固在毫厘之间。她的意识被困在无限重复的执念片段中,无法挣脱,也无法终结。
大屏幕上的生命监测数据显示,现实中的苏诗雅仍躺在医院病房,脑波频率已进入稳定循环波段,判定为“意识永久冻结”。
主控系统忽然发出警报音。高维算法调用过度,核心模块出现短暂宕机,外部通讯中断三秒。
厉煜圳立即拔枪,对准备用电源隔离阀,一击命中。火花四溅,冗余系统被彻底切断,防止任何残留程序反扑。
金欣露收回断玉,轻轻吹去表面一丝血迹。它已不再发烫,恢复温润如初的触感。
“门开了。”她说。
厉煜圳将枪收起,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干燥,温度恰到好处。
“不是门。”他看着大厅尽头逐渐凝聚的流动光门,“是我们造的路。”
光门由无数细密的数据流编织而成,外层包裹着淡金色灵力漩涡,内部隐约可见交错的城市轮廓与地脉网络。那是灵力与资本深度融合后形成的新维度通道,通往尚未命名的战场。
他们并肩前行,脚步落在地面没有发出声响。背后的大屏已恢复正常,全球三百个节点稳定运行,灵力-金融图景静静流转。
就在两人即将踏入光门前的一瞬,金欣露忽然停步。
她低头看向断玉。其表面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厉煜圳察觉异样,却没有追问。他只是握紧了些,带着她跨出最后一步。
光门边缘泛起涟漪,吞没他们的身影。
主控大厅内,所有设备归于平静。唯有Z-09节点的日志记录中,多了一行无人注意的异常条目:
“检测到未知频率回应,来源: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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