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说马磊。
下午四点多,马磊拉下店铺的卷帘门,然后跨上那辆骑了五年的电动车,车座被晒得发烫。
他却没像往常那样龇牙咧嘴地挪屁股。
裤兜里的银行卡沉甸甸的,五十万的数字在脑子里晃,连带着风儿都比平时清爽。
路过菜市场时,电动车“吱呀”一声停在入口。
往日他买块豆腐都要问三家价,今天却直奔最热闹的肉摊:“老板,肋排来两斤,要带脆骨的!”
又转到水产区,指着活蹦乱跳的鲈鱼:“这条,现杀!”
旁边的蔬菜摊他也没放过,水灵的青菜、顶花的黄瓜装了满满一塑料袋,最后还拎了个网兜,里面是红富士和青提。
摊主笑着打趣:“马老板今天阔气啊,这是家里有喜事?”
马磊捏了捏口袋里的卡,嘴上应着“请亲戚吃饭”,心里却乐开了花——五六百块花出去,竟半点不心疼。
他琢磨着晚上叫叔叔一家过来,正好借着吃饭商议给程斌家随礼的事。
先前两家走动少,这回可得好好攀攀关系,程斌这棵大树,可得靠牢了。
到了家门口,刚把电动车支稳,就见母亲王秀莲从堂屋出来晾衣服。
她眼尖,一眼瞥见马磊手里的大包小包,赶紧迎上来:“小磊啊,你这买的啥?大包小包的,得花多少钱?”
说着就去翻网兜,“这苹果看着就贵,还有这鱼,咱家常吃的草鱼就行,买鲈鱼干啥?”
正说着,父亲马建军和弟弟马明也从屋里出来了。
马建军刚从工地回来,脸上还带着灰,一看见马磊脸上的红印子,眉头瞬间拧成疙瘩:“磊儿,你脸咋回事?让人打了?”
又瞅着那些菜,“咱家家底你不知道?不过年不过节的,买这些干啥?钱烧得慌?”
马明凑过来,小声问:“哥,你这是发财了?”
马磊没应声,只招呼马明:“小明,搭把手,把东西拎屋里。”
兄弟俩把菜往厨房一放,他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是软华子,烟盒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马建军和马明眼睛“唰”地亮了。马建军抽了一辈子烟,最多也就抽过四十多块的硬中华,软华子只在工头身上见过。
马明刚上班一年多,平时抽的都是十几块的烟,盯着那包烟直咽口水。
马磊抽出三支,一支递到马建军手里,一支塞给马明,自己叼了一支,又摸出打火机“啪”地点燃。
烟雾袅袅升起,马建军深吸一口,眯着眼叹道:“这烟味儿,就是不一样。”
马明也跟着抽了一口,脸上满是稀罕。
王秀莲在一旁瞅着,又气又疑:“你这烟哪来的?不是偷的吧?”
马磊弹了弹烟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妈,你看我像偷东西的人吗?这烟,是镇上派出所张涛所长送我的。”
这话一出,马建军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张所长?他为啥送你烟?”
马磊没急着答,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在父母和弟弟眼前晃了晃,卡面反射的光晃得人眼晕。
“爸,妈,小明,你们知道下午我遇着啥了不?”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莉莉和张浩,把堵我店里了。”
“那个狐狸精和小王八蛋?”王秀莲一下子急了,“他们干啥?又来要钱?”
“可不是嘛,”马磊摸了摸脸上的红印,眼神沉了沉,“莉莉张口就要十万,说什么青春损失费。”
“我不乐意,她就骂我。张浩那王八蛋更狠,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我这脸,就是他打的。”
“玛德,该死的!”马建军猛地一拍大腿,气得脸都红了,“那混小子敢动手?咱找他去!”
“爸,你别急。”马磊按住他,王秀莲已经凑过来,粗糙的手轻轻摸他的脸,眼眶都红了:“疼不疼?这俩缺德玩意儿,咋这么欺负人……”
“后来他还威胁我,说不拿钱就打断我腿。”马磊看着母亲心疼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
话锋一转,眼里闪过光,“不过就在那时候,有人救了我。你们猜是谁?”
“谁啊?”王秀莲攥着他的胳膊,急得直催。
马明也凑过来,瞪着眼等答案。
马磊吸了口烟,慢悠悠吐出烟圈,带着点显摆,又带着点感激:“是表弟,程斌。”
马磊猛吸一口烟,烟圈在眼前悠悠散开。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你们是没见当时那场面!张浩那小子正扬手要再打我,程斌表弟‘噌’地就从门外冲进来了。”
“你们猜怎么着?他就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把张浩的手腕给按住了!”
他边说边比划,手指伸直作势去夹,“张浩那脸瞬间就白了,疼得‘嗷嗷’叫,想抽手都抽不动!”
“我瞅着他胳膊都在抖,估计骨头都快被夹断了!莉莉还想撒泼,指着程斌骂‘警察打人了’,程斌表弟都没正眼看她,就冷冷说了句‘再吵,连你一起收拾’,莉莉那嗓子立马就哑了,跟被掐住脖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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