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皇帝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余音未绝,一只盛着御用贡茶的鎏金龙纹杯便被他狠狠掼在金砖之上!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瓷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泼洒开来,氤氲的热气中,是天子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封锁贡院!所有考官、执事,一律禁足待查!礼部尚书,你给朕滚过来!”
礼部尚书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几乎是爬着跪到了御阶之下,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瞬间渗出血迹:“臣……臣有罪,臣失察,请陛下降罪!”
“降罪?朕要是只降罪于你,如何对得起天下寒窗苦读的士子!”皇帝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尤其是那几个与裴松年素有往来的老臣,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太子夏渊亦是脸色煞白,立刻出列跪倒:“父皇息怒!科举乃国之大事,儿臣亦有监察不力之过,请父皇责罚!”
皇帝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心中的怒火却烧得更旺。
这些人,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把国之大典当成了自家的生意场!
“责罚?朕今日若不将这股歪风邪气连根拔起,这大夏的江山,早晚要断送在你们这群硕鼠手中!”
就在这时,几位御史按捺不住,颤颤巍巍地出班上奏:“陛下,殿试中止,事关重大。科举乃国之根本,不可久悬不决,否则将引起天下士子恐慌,动摇国本啊!”
另一名言官更是将矛头直指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夏启:“陛下,此事蹊跷!七殿下的人刚接手监察,便出了如此惊天大案。臣斗胆,怀疑有人借题发挥,其意……其意在揽权,图谋染指科举!”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夏启身上。
夏启一身玄色王袍,立于殿角光影晦暗处,仿佛置身于这场风暴之外。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攻讦,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缓缓从队列中走出,来到大殿中央。
他没有辩解,甚至没有看那名言官一眼,只是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揖。
“父皇。”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与周遭的惶恐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儿臣监察不力,致使宵小在父皇眼皮底下弄鬼,罪无可恕。”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请父皇给儿臣三日时间。”
“三日之内,儿臣必将所有真相,原原本本地呈到御前。若三日后做不到,儿臣甘愿领受失察之罪,并撤出科举监察,永不干涉!”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向来桀骜不驯的儿子,此刻却将所有责任揽于一身,眼神中暴怒稍减,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审视。
他要的不是一个认罪的儿子,而是一把能解决问题的利刃!
“好!”皇帝一字千钧,“朕就给你三日!”
退朝之后,北境王府总参议室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王爷,您太冲动了!三日时间,要将这盘根错节的舞弊案查个水落石出,谈何容易?那些老狐狸只要死不认账,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铁账房周七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
夏启却悠然地坐在主位上,端起一杯温茶,轻轻吹了吹热气,仿佛刚才在金銮殿上立下军令状的不是他。
“急什么?”他轻啜一口,淡淡道,“鱼已经惊了,现在我们要是拿着渔网到处乱扑,只会把水搅得更浑,反而让鱼从网眼里溜走。我们要做的,是静下来,让它们自己撞上来。”
温知语冰雪聪明,瞬间领会了夏启的意图:“王爷的意思是,以静促动,让他们自乱阵脚?”
“正是。”夏启放下茶杯,我们偏不挖,就这么晾着。
皇帝震怒,科举停摆,压力最大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急着想让‘自己人’上位的世家大族。”
温知语的思路被彻底打开,她走到沙盘前,纤长的手指在代表京城的区域轻轻一点,一双美眸亮得惊人。
“王爷,既然要破局,不如就破得彻底些!我有一计,可趁此百官焦躁、士子惶惑之际,推动一项前所未有的举措!”
她回过身,声音清亮而果决:“我建议,立刻拟定《实务考绩法》!本届进士,不再以殿试策论一锤定音。殿试之后,增设‘基层实务考评’环节!”
“所有新科进士,由稽查处派员随同,分赴指定州县,限期一月,或主持赈灾,或开渠断案,或清丈田亩!最终成绩,由实务考绩与殿试成绩加权而定,以此作为最终排名!”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策论文章可以靠死记硬背,可以靠他人代笔,但民心向背,百姓口碑,却做不得半点假!届时,是骡子是马,拉到田间地头遛一遛便知!”
“我愿亲自请缨,担任此次考评总督,为王爷趟出一条选官新路!”
夏启闻言,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猛地一拍大腿:“好!知语此计,釜底抽薪,直击要害!就这么办,你连夜拟出章程,明日我便让它出现在皇帝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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