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北境各地的官署门前,竟出现了许多彻夜排队的妇人身影,她们眼中含着泪,更燃着希望的火。
正当夏启的文治武功双管齐下,步步为营之际,苏月见的外情司也撒下了无形的大网。
密室中,烛火摇曳。
苏月见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听着手下的汇报:“司使,江南吴郡的陆氏,正联络十几家望族,密谋伪造一批‘百年族田铁券’,声称其田产乃太祖皇帝御赐,非‘正土清籍’之列,欲以此对抗清查。”
“太祖御赐?”苏月见轻笑一声,甜美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他们倒真敢想。”
她放下玉佩,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叠泛黄的纸张,上面全是各地当铺、钱庄里收来的旧地契副本。
“去,派人寻访陆氏旁支,找到一百二十年前,陆氏分家时卖掉的那几块地的契约。另外,”她眼神一冷,“收买陆家老账房的孙子,我要他祖父的日记副本。”
三日后,一份详尽的材料摆在了苏月见的案头。
其中不仅有陆氏先祖当年因赌博而卖地的画押契约,更有那本老账房日记里的惊人记载:“光禄公(陆氏先祖)所置城南良田三百顷,实购于先帝末年,时价白银一万三千两,公恐人议其暴富,遂伪称世袭……”
苏月见将这些足以将陆氏钉在耻辱柱上的铁证封入一个锦盒,交给一名心腹暗卫:“送给吴郡按察使,附上一封信。”她取过纸笔,只写了一句话:“真伪自有青史,然今日之真伪,须由官断。”
吴郡按察使收到锦盒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明白,这既是启王府递来的刀,也是悬在他头顶的剑。
有了这把刀,他清查陆氏便势如破竹;若他敢不用,这把剑随时会落下来。
而在北境,沉山也接到了夏启的密令。
比起那些宏大的谋略,他的任务更为具体,也更为琐碎——防止地方官吏借清籍之名,行扰民敛财之实。
“纪律,是新政的命脉!”夏启的话言犹在耳。
沉山在北境迅速试点推行“清籍纪律巡查队”。
队员的构成很特别,一半是令行禁止的退伍玄甲卫,另一半则是满腔热血、通晓律法的太学生。
他们人手一块刻有“启王亲授”字样的木牌凭证,两人一组,入户核查。
“记住规矩!”沉山在出征前的训话声如洪钟,“不许索要一针一线,不许吃拿百姓一茶一饭!若有违背,军法处置!”
更绝的是,每户百姓在核查后,都会领到一枚特制的响铃铜牌。
一旦发现巡查队员有任何违规行为,只需摇动铜牌,清脆的铃声便能传出老远。
按照规定,最近的哨所工兵队必须在一刻钟内赶到现场。
推行首月,巡查队便处理了十三起官吏勒索案。
最严重的一名乡官,因索要一只老母鸡,被当场擒获,最终判决杖六十、革职永不叙用。
消息传开,北境吏治为之一清。
偏远的湖州,成了“正土清籍”最难啃的骨头。
当地豪强林立,煽动村民锁门闭户,高喊着“量田就是抢地,祖宗的地一寸不能让”,公然对抗官府。
阿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派往湖州的。
她没有带一兵一卒,只带着两名同样出身民间的女助手。
她们不穿官服,只背着一个大布袋,里面装满了新印的灶王爷年画。
“大娘,我是启王派来的启明使者,给您家送新灶王爷来啦!”阿离笑得一脸灿烂,将年画递给一位警惕地打开门缝的老妇。
老妇接过年画,发现这灶王爷像的背面,竟用最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写着几行字:“新法保你田不丢,税不重;家里儿子读书的,还能免些税;要是闺女能干,自己开荒也能分地咧!”
阿离和她的助手们,就这样挨家挨户地送年画,不谈国策,只聊家常。
渴了,就喝自己水囊里的水;饿了,就啃几口怀里的干粮。
她们的耐心和真诚,像春雨般,一点点渗透进湖州百姓紧闭的心田。
三日后,湖州官署门前,主动前来登记田亩的百姓排起了长龙,人数比之前翻了不止一倍。
然而,就在夏启以为大局已定时,周七深夜送来的一封密信,却让整个王府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王爷,出事了。”老账房的声音沙哑,“我们截获了一封藏在佛经夹层里的密信。几位已经致仕的阁老尚书,正联名起草一份《乞停清籍疏》,准备以‘惊动祖灵、动摇社稷’为由,死谏陛下,收回成命!”
这些老臣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德高望重,他们一旦发难,其影响力远非江南那些地方士族可比。
夏启眼中寒芒一闪,却异常冷静:“启动‘惊梦’计划。”
周七点了点头,从一个上了三道锁的箱子里,取出一沓纸页。
那正是此前从各地收集来的,最关键的几页阴阳账本影印本。
半个月后,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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