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雪橇的履带碾过冰壳时发出细碎的裂响,夏启裹着狼皮大氅坐在驾驶位,睫毛上结着霜花。
九人队伍呈三角阵型,沉山骑在头橇的副驾,腰间横刀的铜柄被他攥得发烫——这是他第三次检查武器。
舵偏左三度!驾驶员吼了一嗓子,风雪灌进喉咙又被冻成冰碴。
夏启眯眼望向前方,原本校准过的磁罗盘指针正疯狂打转,青铜盘底的刻痕都被搅成了糊。
他摸出怀里的金属牌,掌心的温度让牌面的螺旋纹泛起幽蓝,贴到耳边时,竟传来极轻的嗡鸣,像系统提示音被按慢了三倍速。
李三!夏启扯开嗓子。
哑炮李三从后橇翻下来,皮靴踢开半尺厚的积雪,整个人贴在冻土层上。
他的耳朵压着冰面,粗黑的眉毛渐渐拧成结——这是他发现异常的标志动作。
众人看着他用冻得发红的手在雪地上画:三道波浪线,底下托着个半圆。
沉山凑过去,瞳孔微缩:地下有大家伙?
李三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比划了个的手势。
夏启的手指在金属牌上轻轻叩了叩,嗡鸣的节奏突然与李三比划的频率重合。
他忽然想起昨夜系统强行删除异常记录时的紫光,喉结动了动——原来不是巧合。
继续走。他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声音比风雪更冷。
蒸汽雪橇的喷气孔喷出白雾,在前方凝成冰帘。
当星坠谷三个字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九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那是片被千年冰雪包裹的环形凹地,像老天爷拿巨锤砸出来的坑。
凹地中央立着半截黑黢黢的柱体,表面的螺旋纹路比金属牌上的更繁复,冰碴挂在纹路里,倒像是柱体自己在往外冰。
重力仪偏差零点三。沉山扯开防寒面罩,哈出的白气在护目镜上结霜,温参议的测算准得离谱。他晃了晃腰间挂着的铜制仪器,指针死死压在刻度最右端。
夏启解下羊皮囊,取出便携式热能探测仪。
雪花落在仪器屏幕上瞬间结冰,他用袖子擦了擦,绿色光斑在屏幕中央聚成倒置金字塔——地下三百丈,那东西正安静地躺着,像块被埋了万年的墓碑。
小图纸猴突然从夏启肩头窜出去,尾巴卷着块碎冰地砸在柱体基座。
积雪崩塌的闷响里,众人看见冰屑簌簌坠落,露出道倾斜向下的金属坡道。
门框两侧的刻痕在火把光里泛着冷光——双蛇缠绕日轮,和系统商城首页那个徽记,连蛇信子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末将带十人先探。沉山的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刀鞘与铠甲摩擦出刺啦声,殿下留——
留不得。夏启打断他,从腰间解下火把凑到火镰前。
平时地就能蹿起的火苗,此刻磨了七八下才勉强舔到草绳。
他望着跳跃的火光,想起昨夜金属牌上浮现的别信它,想起系统删除记录时那刺目的紫光,喉结滚动:如果这里是......他顿了顿,火把照亮半张脸,它等的人,应该是我。
沉山还要开口,却见小图纸猴已经抓着夏启的裤脚往坡道里钻。
猴子的尾巴尖扫过门框刻痕时,金属突然发出蜂鸣,像某种沉睡的东西被轻轻戳醒。
夏启踩上第一级台阶,积雪在靴底发出脆响。
坡道里的风比外面暖和些,带着股久未流通的金属味。
他举起火把,光晕里,墙壁上嵌着的晶石条突然泛起微光,像被惊醒的星子。
跟上。他回头说,声音撞在金属穹顶上,荡起细碎的回音。
沉山握紧刀柄,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九人队伍鱼贯而入,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下的雪盖住,只留下那半截黑柱,在暴风雪里沉默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坡道深处,夏启的火把照亮第一面墙。
墙面上的晶石条明明灭灭,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夏启的靴底碾过金属台阶,发出空荡的回响。
墙壁上的晶石条随着他的脚步明灭,像被呼吸牵动的活物——这哪是千年遗迹?
分明是昨日才停工的车间。
他伸手抚过墙面,指尖触到的不是积年的锈垢,而是冷硬却光滑的金属,连缝隙里都没有半粒冰碴。
怪了。沉山的横刀刀背敲了敲墙壁,这温度能冻住钢铁,墙里却像烧着炭。他摘下皮手套按上去,掌心很快腾起白雾,暖的。
李三蹲在地上,指甲抠开石缝里的金属碎屑,凑到鼻尖闻了闻,突然打了个响指——这是他的暗号。
夏启刚要松口气,小图纸猴却地叫了声,尾巴尖猛地指向前方。
火把光晕里,整面墙突然浮起暗纹。
那是幅浮雕,左侧是赤膊的匠人正往青铜鼎里浇灌铜水,陶范上的云雷纹还带着未干的泥渍;右侧却刻着铁翼划破云层的飞艇,轨道如银蛇般钻进山体的列车,连车轮辐条的转动方向都清晰可辨。
中间的时间轴从青铜历开始,刻到大灾变三字时突然断裂,裂痕里渗出幽蓝的光,像道未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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