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铺石板时,每块都要用天机棋子测十次方位。有次发现一块石板的角度偏差了半分,竟毫不犹豫地撬起来重铺。“差半分,月光照进来的位置就偏了三寸,映出的经文便少了个字。”他望着铺好的小径,石板缝里冒出的嫩芽已织成淡绿色的网,“先生最爱在月下读经,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第一年初春,尘归院的九扇雕花窗终于立了起来。金鹏站在院外看了又看,见晨光透过窗棂上的海棠花纹,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满地金粉,这才满意地转身去建自己的尘劈院。他的院子就在尘归院西侧,院里种满了铁杆海棠,说要练剑时剑气震落的花瓣,能顺着风向飘进先生的院子。
第三年盛夏,孔宣的尘植院已爬满海棠藤蔓,他却总往尘归院跑。新栽的垂丝海棠苗已长到齐腰高,这些树苗是他从谷中最老的那棵西府海棠上折的枝,树龄足有千年。他给每棵树苗都起了名字,浇水时会蹲在树旁絮絮叨叨:“这棵叫‘待归’,那棵叫‘盼归’,你们可得好好长,等先生回来,要让他一进门就闻到花香。”有次他发现一株树苗被灵鹿啃了嫩梢,竟心疼得蹲在树旁守了三夜,直到新梢重新冒出来才离开。
第五年深秋,玉玄的尘算院引来活水,他却把珍藏多年的云锦石嵌在了尘归院的石桌上。那石头温润如玉,能映出百米外的花影,他用指尖在石面上摩挲出浅浅的凹槽:“先生论道时爱用茶水画符,这凹槽能接住茶水,等干了说不定能长出新的灵芽。”果然三个月后,凹槽里真的冒出株小小的海棠苗,叶片上还带着淡淡的符文印记。
敖风的尘浪院挨着尘归院北侧,他特意挖了条九曲回肠的小渠,引灵泉绕过尘归院的海棠林。渠水潺潺流过时,会在院墙外积起一汪清潭,潭底铺着他精心挑选的月光石,能将岸上的花影映得纤毫毕现。“水纹晃着花影,像先生讲过的红尘轮回,”他蹲在潭边看着灵鲤追逐花影,“说不定先生悟道时,看这潭水就能多几分感悟。”
十年过去,尘归院的垂丝海棠已长得丈余高,枝桠交错如伞盖,将整座院子罩在一片粉白的云霞里。春日花开时,花瓣从清晨落到日暮,顺着青石板的北斗纹路聚在院心,堆成薄薄一层香雪。金鹏雕的九扇窗在花影中晃动,窗上的海棠仿佛真的活了过来——“春发窗”的嫩芽沾着露水,“夏茂窗”的叶片凝着晨雾,“秋实窗”的果子泛着红晕,“冬藏窗”的枝干覆着薄雪,五样名品更是各有风姿,西府海棠艳如朝霞,贴梗海棠红似火焰,木瓜海棠带着清甜,垂丝海棠柔若烟雨,铁杆海棠劲如磐石。
这年深秋,四人终于在谷心建起了议事的大殿。金鹏挥剑劈开最粗的那棵千年海棠木当梁柱,孔宣引来五行灵脉滋养,玉玄在柱身上刻满护殿符文,敖风则引活水绕殿三周。“叫‘红尘聚殿’如何?”金鹏将最后一块匾额挂上梁,匾额上的三个字是用他的剑穗刻成的,笔画间还留着淡淡的剑气,“我们四个加先生,正好聚在此处论道。”
殿柱上刻着他们四人的大道符文——金鹏的阴阳鱼、孔宣的五行轮、玉玄的星斗图、敖风的水波纹,唯独柱顶留着一圈空白,缠着一缕凝练的红尘气。“等先生出关,让他亲手刻上自己的红尘纹,”孔宣抚摸着那圈空白,指尖的灵力激起淡淡的涟漪,“这样五道符文才能合为一体,镇住整个红尘谷的气运。”
日子在海棠花开花落中流转,尘归院的海棠树一年比一年粗壮,枝桠甚至探过院墙,与周边院落的海棠连成一片,分不清彼此的枝干。金鹏练剑时总对着尘归院的方向,剑气震落的花瓣像粉色的箭雨,齐刷刷飘向先生的院子;孔宣培育出的金边海棠开得最盛,他特意移栽了几株在尘归院的窗前,说要让先生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最艳的花;玉玄推演天机时,天机棋子的灵光总会绕着尘归院转三圈,盘上浮现的卦象里,总有一片模糊的红光,像先生归来的身影;敖风的渠水涨了又落,总在尘归院的海棠树下积起深浅不一的潭水,映着花影摇晃,像在诉说着等待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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