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说电线。 我们今天用的铜芯铝绞线,导电性好、重量轻、强度高。但在70年代,铜和铝,同样是国家工业的命脉,是制造飞机、大炮、精密机床的关键材料。能给农村电网分多少?答案是:少得可怜。能分到的,往往是规格较低的铝线,甚至是掺有杂质的“再生铝”!!!
这种线,电阻大,送电过程中损耗惊人,可能电从几十里外的变电站送出来,到村里电压就掉了一大截,灯泡只能发出昏暗的红丝,电动机更是带不起来。而且,这些铝线强度不足,遇到大风、冰雪天气,极易发生断线事故!!!
为了节省材料,电线往往拉得不够松弛,冬天一冷,金属收缩,绷得像琴弦一样,“嘎吱”作响,随时可能断裂。一根电线的背后,是冶金工人在高温炉前的挥汗如雨,是计划经济体制下层层审批、反复协调的公章,是国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宝贵资源!!!
然而,杆子和线,还只是这场“战役”中看得见的冰山一角。 真正的难处,藏在那些看不见的细节里。一是资金的极度匮乏。 一个县一年的财政收入,可能还不够给全县一半的村子通上电。这笔钱从哪里来???
国家能拨付的启动资金只是杯水车薪,大头要靠地方自筹,甚至要靠农民自己“集资”。在那个一个壮劳力一天工分只值几毛钱的年代,让每家每户拿出十几块钱来“买光明”,无异于天文数字。于是,只能“以工代赈”,全村男女老少,只要能出力的,都算工分,投入到这场“大会战”中!!!
挖坑、立杆、拉线,这些繁重的体力劳动,成了农民们在农闲时为自己“未来的光明”所付出的血汗!!!
二是技术的空白与人才的稀缺。 农村里懂电的人凤毛麟角。县里派来的技术员,可能也就一两个,他们要负责全县的规划、设计和指导。怎么测量线路最短?如何计算电杆的间距和埋深?怎么保证线路对地、对建筑物的安全距离???
这些在今天看来有标准规范的问题,在当时全凭技术员的经验和一本翻烂了的手册。立杆时,没有吊车,全靠“人”字架、滑轮组和几十上百人的呐喊。一旦计算失误或操作不当,杆子倒下,砸伤人甚至出人命的事故时有发生。安装变压器、架设横担、拧紧瓷瓶,每一个环节都要求精准,而执行这些操作的,往往是刚放下锄头、只经过几天速成培训的“土电工”。他们一边摸索,一边工作,每一次合闸送电,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三是地理环境的无情阻隔。 中国的农村,地形复杂多样。在平原地区,相对好一些,但也要跨越河流、沟渠,需要架设更高、更复杂的跨越杆。而在山区,那简直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电线要翻越一座座山岭,沿着陡峭的山脊蜿蜒前行。施工人员要像山羊一样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基坑,将沉重的杆子和线轴一步步抬上海拔上千米的山顶。遇到河流,没有桥梁,就要靠船只临时摆渡,或者等到冬季河面结冰时再冒险施工!!!
一场暴雨,可能冲毁刚挖好的基坑;一阵山洪,可能卷走好不容易运来的物资。大自然在这里,不是温顺的伙伴,而是一个需要不断征服的对手!那难处绝对是普通人所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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