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的水汽裹挟着热带季风的湿热,扑面而来。秦小豪驾驶着越野车,沿着河岸公路穿行,车窗外的风景正从苏门答腊岛的茂密雨林,切换为越南南部湄公河三角洲的开阔地貌。成片的腰果林沿着河岸延伸,墨绿色的树冠下,挂满了椭圆的青绿色果实,远处的河面上,渔船正拖着渔网缓缓驶过,构成一幅典型的东南亚水乡农耕画卷。
“这里就是湄公河三角洲的前江省,越南最大的腰果产区,也是渔业资源最丰富的区域之一。”苏晚晚翻着手中的项目资料,指尖划过卫星地图上交错的河道,“不过资料显示,这里的农业和渔业都面临着不小的难题——腰果林的灌溉依赖湄公河,但旱季水位下降时,灌溉用水不足;而雨季洪水来袭,低洼处的腰果林又容易被淹。渔业方面,过度捕捞和水质变化,让野生鱼群数量逐年减少。”
秦小豪抬眼望去,果然看到远处的腰果林里,几位农民正提着水桶,费力地从临时开挖的水渠里打水灌溉,水渠里的水量明显不足,露出了底部的淤泥。“看来‘光伏+农业+渔业’的模式,在这里确实有很大的应用空间。”他说道,“如果能把光伏板架在腰果林上方,既不影响腰果生长,又能发电,再利用光伏板的遮荫效果,在林下挖池塘养鱼,形成立体种养模式,或许能一举解决灌溉、防洪和渔业可持续发展的问题。”
越野车驶入前江省的省会芹苴市,前来对接的是越南农业与农村发展部的代表阮明哲,以及当地最大的腰果种植合作社负责人黎文胜。阮明哲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中文说得十分流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秦总、苏总,欢迎来到越南!星辰新能源在马来西亚和印尼的项目,我们都有关注,非常佩服你们在生态保护和农业结合方面的创新。”
黎文胜则显得更为务实,黝黑的脸上刻着常年劳作的痕迹,他握着秦小豪的手,语气诚恳:“秦总,我们合作社有两千多户农户,种植了近万亩腰果林。这几年气候越来越反常,旱季旱死,雨季淹死,腰果产量很不稳定。而且年轻人都愿意去城里打工,留在村里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劳动力越来越短缺。如果你们的项目真能帮我们解决这些问题,我们非常欢迎。”
当天下午,黎文胜便带着秦小豪和苏晚晚前往合作社的腰果林考察。这里的腰果林行距约8米,树干高约5米,树冠相对稀疏,地面光照比苏门答腊的橡胶林充足不少。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不少腰果树枝叶枯黄,根部的土壤干裂,显然是缺水导致的。在腰果林边缘的湄公河支流旁,几个简易鱼塘里的水色浑浊,渔民正在清理塘底的杂物。
“我们的腰果林大多分布在河岸的冲积平原上,土壤肥沃,但地势低洼。”黎文胜指着远处被洪水冲刷过的痕迹,“每年6到10月是雨季,湄公河水位上涨,这里经常被淹,腰果林被泡几天后,根系就会腐烂,产量大减。而11月到次年4月的旱季,河水退去,灌溉就成了大问题,只能靠人工打水,效率太低。”
苏晚晚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壤放在手心揉搓,土壤质地疏松,透气性良好,但含水量明显不足。“腰果树是深根植物,耐旱性比橡胶树和棕榈树强一些,但长期缺水还是会影响结果。”她说道,“而且这里的鱼塘大多是露天的,夏季阳光暴晒,水温过高,鱼的成活率也会下降。如果我们在腰果林上方搭建光伏支架,光伏板既能发电,又能为腰果树和鱼塘遮荫,降低水分蒸发,还能在支架下方修建蓄水池,收集雨季的雨水,解决旱季灌溉问题。”
秦小豪补充道:“我们还可以采用‘渔光互补’的升级版模式,在光伏板下方挖掘生态鱼塘,引入湄公河的优质水源,投放适合本地气候的鱼类,同时在鱼塘周围种植水生植物,净化水质。光伏板产生的电能,可以用于鱼塘的增氧设备、灌溉水泵的运行,形成一个闭环的生态系统。”
然而,黎文胜听完却面露难色:“秦总,你的想法很好,但这里的土地都是农户们分户承包的,每户的种植面积都不大,而且分布零散。要统一规划建设光伏支架和鱼塘,需要协调所有农户的意见,这难度不小。另外,越南的土地政策规定,农业用地不能随意改变用途,挖塘养鱼可能会涉及土地性质变更的问题。”
阮明哲也点头附和:“没错,土地政策是最大的障碍。而且环保部门对鱼塘的水质排放要求很高,如果养殖过程中产生的废水处理不当,会污染湄公河的水源,这也是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秦小豪和苏晚晚对视一眼,意识到这个项目面临的挑战,比马来西亚的棕榈园和印尼的橡胶林更为复杂。不仅要解决技术上的融合问题,还要应对土地政策、农户协调等一系列社会层面的难题。
“土地政策方面,我们可以和政府沟通,申请农业用地复合利用的试点资格。”苏晚晚思考道,“光伏支架和鱼塘的建设,并没有改变土地的农业用途,反而提升了土地的利用效率,应该符合可持续农业发展的政策导向。至于农户协调,我们可以采用‘合作社+农户’的合作模式,由合作社统一组织,农户以土地入股,项目收益按比例分成,这样既能保障农户的利益,又能统一规划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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