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桑大沼泽深处,持续了整整九天,如同一个巨大、粘稠、伸手不见五指的灰色棺椁般,将帝国大军死死困在其中的诡异雾阵,其能量终于消耗殆尽。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开始变得稀薄、扭曲,最终如同被无形之手撕扯般,缓缓消散在潮湿沉闷的空气之中,重新露出了沼泽边缘那泥泞、破败而又令人倍感亲切的地平线。
“雾阵已散!全军听令!速速退出沼泽,寻找安全地带休整!”
鸣崖亲王那带着难以掩饰疲惫,却又强自振作的声音,立刻在死里逃生的军队中响起。这九天的被困,不仅让他们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准确感知,更可怕的是,随身携带的粮食也已经消耗殆尽。饥饿如同跗骨之蛆,折磨着每一个士兵,许多将士甚至连握着武器的力气都已失去,眼下最紧要的,是找到食物和安全的栖身之所。
“哟~这不是鸣崖亲王吗?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啊~不再多留几天,欣赏一下我们沼泽的‘美景’?”
一个带着明显戏谑和嘲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距离把握得极其精准,恰好停留在鸣崖那操控大地能力所能企及的极限范围之外。但鸣崖甚至不需要看清对方,光是这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腔调,他就知道来者是谁——那条该死的黑皮鳄鱼,傲腾!
“傲腾!”鸣崖猛地转头,金色的眼眸中瞬间燃起压抑了九天的怒火,他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声
“你这两年倒是长进了不少!不仅学会躲躲藏藏,连这种阴险歹毒、困人不杀的绝阵都拿得出来了!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一见面,他便毫不客气地厉声斥骂。
“呵呵呵~” 傲腾发出一阵低沉而得意的笑声,他那覆盖着漆黑鳞片的巨大尾巴在身后的泥水中悠闲地甩动着,溅起浑浊的水花,“看来在里面饿了九天,真是把你饿糊涂了~居然连我天生跟魔法绝缘这点都忘了?你觉得我能用手给你搓出这么大一个迷阵来吗?”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能看到鸣崖如此狼狈吃瘪的样子,对他来说简直是无上的享受。
“少废话!”
鸣崖强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他知道军队的状态经不起再次大战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傲腾收起几分玩笑的神色,但语气依旧轻佻
“我呢,今天是来劝降的~不过,可不是代表我们湿地联盟那点小家子气,”
他故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而是以沙国牧沙皇的名义~我们鳄鱼一族,如今已经全族归顺沙国!而现在嘛……”
他拉长了语调,仿佛在欣赏鸣崖脸上可能出现的震惊
“沙国的大军,恐怕已经快要打到你们帝都的城墙下了吧?啧啧,真是期待啊~”
他的话语充满了刻意的激怒与挑衅,他根本不希望鸣崖束手就擒,他渴望的,是再次与这个宿敌痛快淋漓地打上一场!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荒谬!你以为用这种拙劣的谎话就能骗住我?”
鸣崖眉头紧紧锁住,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
“北疆有雷凯元帅亲自坐镇!他老人家征战一生,经验丰富,防线固若金汤!沙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得逞!”
他厉声反驳,但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帝国近七成的精锐都被调来南方平定叛乱,北部防线相对空虚……难道之前的停战,从头到尾都是沙国精心策划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开帝国主力?如果真是这样……那沙国此举,简直是背信弃义,无耻之尤!
“你的好大哥,虎皇鸣炙,可是亲自把雷凯老元帅‘请’回帝都去‘享福’了哦~”
傲腾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用那种令人火大的语气说着
“可你不知道吧?雷凯那老头子,心里怕是恨极了你们!他为帝国征战一生,鞠躬尽瘁,得到了什么?连他视若己出的义子赤敛,如今不也是尸骨无存,下落不明吗?”
他观察着鸣崖细微的神色变化,如同最狡猾的猎手
“雷凯凌穹~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早就有过卸甲归田、安度晚年的打算?可你们的虎皇不让~为什么?他害怕啊!他怕他这个功高震主的三朝元老,怕他的兄弟们借题发挥,抢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
傲腾虽然平时更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但此刻落井下石、用言语诛心的本事,他却施展得颇有心得
“所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雷凯元帅,在牧沙皇兵临帝都城下之前!早就已经投诚了!”
他发出畅快的大笑。
“一派胡言!!”
鸣崖心中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以他对大哥鸣炙多疑性格的了解,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但他绝不能在此刻承认,否则军心将瞬间崩溃!他必须立刻反击,稳定局势
“雷凯元帅乃是三朝元老!对帝国之忠诚,天地可鉴!虽然他年事已高,确实到了该安享晚年的年纪,陛下召他回京亦是体恤老臣!但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帝国?!休要拿这种事情三言两语就来挑拨离间,乱我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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