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城那边,情况怎么样?”赤敛捏着原本是一对、如今却只剩下一只的孤零零的茶杯,轻轻吹开表面氤氲的白雾,对着前来汇报的吉特发问。
吉特恭敬地站在那张巨大的橡木桌前,将刚刚收集整理好的情报卷轴呈上,同时回答道:“大人,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大动静。但很奇怪,拜伦城的守军全换了,所有的鳄鱼士兵都撤了出来,现在城里只剩下河马族在驻守。”他的耳朵警惕地竖着,显然也觉得此事极不寻常。
赤敛接过情报,他红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炭火,在纸页上飞速扫过。“哦?”他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经过岩锤堡被角马一族轻易失守的教训,他们竟然还敢将到手的城池交给别人驻守?”他放下情报,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这次战争的本质,无非就是鳄鱼想离开沼泽,想得到自由人的身份,想得到向沼泽以外区域的居住权,才联合了周边同样受帝国挤压边缘的部落。将拜伦城交给河马……想必是他们联盟内部早先许诺好的好处之一?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那么,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我们的赫伦城了。”
“但很奇怪,”赤敛拿起茶杯,看着茶汤中因他动作而起伏不定的茶叶,仿佛在看一团迷雾,“他们冷静得过分。像是笃定了我不会杀了伯奇和厄齐……但也没有任何集结兵力、向赫伦城逼近的迹象。”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抬起头,看向吉特,抛出一个问题:“吉特,如果是你,面对对方手握这样的筹码(指伯奇和厄齐),你会怎么做?”
“大人,下属愚钝……”
“但说无妨。”赤敛打断了他,他现在迫切需要听听不同的看法,以免自己的判断陷入一厢情愿的陷阱。
吉特顿了顿,斑驳的尾巴微微摆动,认真思考后回答:“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先派使者来交涉。毕竟伯奇和厄齐不单单是军队指挥官,更是龙爪族祭祀长老唯二的继承人。如果战死沙场也就罢了,既然没死,还被生擒,于情于理,都必须为他们争取一条活路。这关乎整个族群的颜面和未来。”
赤敛点了点头:“确实,这个方向我也设想过几种可能的结果和谈判过程……但是,对方完全没有动静。”
他放下茶杯,语气变得严肃
“行了,你先下去吧。加派人手,盯紧蛮河的鳄鱼驻地,还有拜伦城里面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我感觉很不对劲,这平静得太过诡异了……三天,居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那两位少主无关紧要一般。”他对着吉特郑重地叮嘱,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是!属下明白!”吉特毕恭毕敬地行礼,眼中透露出对任务坚定执行的决意,转身快步离开。
“渡副官……家主的密信里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要将拜伦城就这样……拱手让给那些愚蠢的河马?”一名鳄鱼小队长依旧有些不甘心,语气落寞,带着难以释怀的屈辱。他们潜伏在远离拜伦城的阴影里,望着远处城池的轮廓。
“执行命令,无需多问。”渡的声音冰冷而坚决,打断了他的话。但他紧握的爪子微微颤抖,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他一边说,一边从贴身行囊中取出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刻有封印的金属盒子。这是他此次返回部落,应祭祀长老奇思魁的要求,特意带来的“武器”——原本是用于在关键时刻攻破赫伦城坚固防御的底牌。
渡按照记忆中密信所指示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盒子上的复杂机括和封印。盒盖打开,里面是四枚紧紧卷起、甚至贴附着古老黄色符纸的卷轴,它们静静地躺在丝绒衬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隐晦能量波动。
“这是什么?”另一位小队长忍不住好奇地低声询问,他能感觉到那卷轴非同寻常。
“解救少主的钥匙。”渡平静地回答,但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哽咽了一下,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恐惧。他郑重的将四枚卷轴分别交给四位最忠诚、最精锐的小队长,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
渡知道自己年纪尚浅,虽然做事认真尽责,得到信任和重用,但第一次接触如此诡谲而庞大的计划,还是让他内心充满了不安。他想起了城中的河马士兵,虽然不喜欢他们的傲慢和蠢笨,但毕竟也曾并肩作战;他想起了那些已经投降、手无寸战的帝国战俘;更想起了那些与战争无关、只想平静生活的无辜平民……整整一万五千条生命啊!他的尾巴无力地垂在身后,鳞片因为内心的挣扎而微微翕合。
“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无需知道它是什么,只需要严格执行。”渡抬起头,望向天空,三轮冷清的弯月已然高悬,清辉洒落,却让他感到一丝寒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但最终被对命令的服从和对少主安危的担忧所取代。“时间差不多了……走,靠近拜伦城!记住,绝对不可声张!这件事,只能由我们几人完成……这种‘工作’,人越少越好……”他低声命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随后率先迈开步子,借着地形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向着拜伦城的方向摸去。其余四名小队长紧随其后,心中充满了紧张和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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