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零七分,黄浦江面结着一层薄冰,像被冻住的呼吸。
海关大楼顶层会议室,暖气开得足,却压不住江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的寒意。
俊熙没穿西装,只套了件从海军呢子大衣,领口磨得发白,袖口还留着当年滨崎步用口红画的小爱心——如今颜色早褪成暗棕,像一枚褪色的勋章。
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只一次性纸杯,咖啡凉了,杯壁凝着水珠,一滴一滴砸在实木地板上,声音清脆得像计时器。
门被推开,马云第一个进来,羽绒服帽子没摘,鼻尖冻得通红,怀里抱着一台还没量产的小米笔记本,屏幕上是实时物流数据。
“会长,昨晚股市又熔断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动谁,“上证早盘跳空低开7.3%,深证更狠,9.1%,两融余额蒸发八千亿。”
俊熙没回头,只抬手把纸杯捏扁,丢进垃圾桶,声音闷闷地撞在金属壁上:“熔断就熔断,钱不是问题,时间才是。”
马云把电脑放在桌上,屏幕光映在他眼镜上,像两盏小灯。
“菜鸟昨晚试跑了一单,从济州到高雄,71小时59分。”他敲了敲键盘,物流轨迹像一条发光的丝带,“再压一分钟,就破纪录了。”
俊熙终于回头,嘴角动了动,算不上笑:“破了纪录,工人能多睡一小时。告诉下面的人,今天开始,加班费翻倍。谁家孩子满月,放三天假。谁妈住院,报销全额。”
马云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会长,你这算盘打得比我还精。工人睡一小时,产能不降反升——我上周在杭州总部试过,夜班补贴涨30%,次日不良率降了12%。”
雷军第二个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杯瑞幸,杯套上还沾着江雾。
“马老师,又在算人力ROI?”他把一杯递给俊熙,另一杯塞给马云,“喝点热的,昨晚我盯着高雄港直播到三点,那批服务器终于清关了。”
俊熙接过咖啡,指尖被烫得一颤,没吭声。
雷军坐下来,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上是小米供应链的实时库存:“会长,你知道吗?昨晚高雄港那批货,里面有三百台工程机,本来是给台湾省政府备的灾后重建服务器。但是有人想扣货,我让人连夜走‘战时绿色通道’,硬是抢在海关下班前抬出来的。”
马云吹了吹咖啡,挑眉:“雷军,你这手‘抢港’玩得比我当年双十一还狠。”
雷军笑得有点得意:“没办法,台湾那边还有人想卡我们脖子。我跟高雄港务局局长喝了三杯米酒,他拍着胸脯说,‘只要鲲龙旗在,菜鸟的货就是我们的货’。”
藤原美咲最后一个进门,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声音清脆得像冰裂。
她没带秘书,只拎了一只牛皮纸袋,里面是住友财团的印章——老红木的,磨得发亮,上面刻着“住友吉左卫门”五个篆字。
“父亲让我带话,”她把纸袋放在桌上,声音平静得像在念报表,“他说,如果今天签字,住友就再无退路。”
俊熙走到桌前,掀开纸袋,印章沉甸甸地躺在天鹅绒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退路?”他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涩谷咖啡厅的温度,“你在东京跟我说,住友的退路是日本。我说,你的退路是我。”
美咲指尖抖了一下,终究没接话,只是从纸袋里抽出一份文件,摊开在桌上——
《东海经济共同体协定·关税零壁垒条款》
三页纸,密密麻麻的条款,背后是过去四个月,三方团队在济州岛闭门谈判时喝掉的三百箱矿泉水。
“还有这个。”美咲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旧信笺,展开在众人面前。
那是1932年住友吉左卫门写给宋子文的亲笔信,信纸边缘已经发脆,墨迹却依旧乌黑:
“……若东亚有朝一日能共用一港一币,住友愿倾尽大阪仓库之铜,铸一尊‘东海通商’之钟……”
马云凑过去,眯眼读完,啧啧两声:“藤原小姐,你爸连祖宗的遗愿都搬出来了,这牌打得比我当年忽悠孙正义还绝。”
雷军也笑了:“1932年?那时候住友还在大阪铜山挖矿呢。听说你们家祖坟旁边的铜矿,至今还供着‘东海通商钟’的模型?”
美咲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爷爷临终前,把模型交给我爸,说‘等不到这一天,就让孙女去敲钟’。”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俊熙:“今天,钟该敲了。”
七点整,三方代表落座。
没有致辞,没有握手,没有摄影机。
俊熙签字时,钢笔漏了墨,洇出一小块蓝,像一滴凝固的血。
马云低声:“会长,笔坏了。”
“坏了就坏了。”俊熙把笔扔进垃圾桶,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一瞬,“今天开始,我们用不起好笔。”
签完字,雷军打开电脑,屏幕跳出绿色弹窗:
【东海72小时达·正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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