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山夜风像一把钝刀,慢慢磨着人的耐心。
山脚的临时展厅灯火通明,脱胎漆器的光泽与莆田木雕的阴刻在玻璃柜里交相辉映——一侧是漆碗开片如冰裂,另一侧是木雕《九鲤化龙》的龙鳞,每一片都剔透得能看见灯影里的血脉。
空气里混着生漆的辛辣、松脂的冷香,还有莆田老匠人刀尖刮过黄杨木的“嚓嚓”声,像宋代船工劈浪的号子,余音未了。
李俊熙站在展厅中央,风衣领子被山风吹得立起,遮住了半边下巴。
他手里转着一只北宋脱胎漆碗,碗底嵌着一枚莆田木雕的微型龙首——那是莆田“细花”工艺的极致,龙须仅两根,却根根分明,像被海风吹散的浪丝。
柳岩的声音从录制区飘过来,带着惯常的夸张:“各位——今晚的挑战是复刻宋代脱胎漆器+莆田木雕嵌花!三层生漆、七道推光,最后用木雕龙首嵌碗底,谁先开片、谁嵌得最稳,谁赢!”
迪丽热巴蹲在髹漆台前,红裙被山风吹得鼓起。
她手里那把鬃毛刷蘸饱了漆液,在竹胎上晕开龙纹,旁边放着一块莆田黄杨木雕的龙首——老匠人林师傅刚雕完,龙眼用贝壳镶嵌,灯一照,像活的。
她皱着鼻子,声音里带着不服输的笑:“会长,这木雕龙首比我新疆烤包子还精致!嵌进去得用什么胶?502吗?”
她抬眼看俊熙,额角的汗珠在灯下闪光,“宋人真能一边髹漆一边嵌木雕?”
俊熙没直接回答,只把漆碗翻了个面,指腹压在木雕龙首的龙须上,声音低得像山风:“莆田木雕嵌漆器,讲究‘漆木相生’。漆是皮,木是骨。你这龙纹气太足,留白不够;龙首嵌得太死,留缝让漆液渗进去,才能千年不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竹胎,“擦掉龙尾,只留一笔,再把龙首嵌在留白处,让它自己长出来。”
热巴“哦”了一声,抓起一块湿布,动作大得差点把漆台掀翻。
漆渍擦掉后,竹胎上只剩一抹龙影,简洁得像山脊上的一道闪电。她拿起莆田木雕龙首,用镊子小心嵌进留白,漆液渗进木缝,像血脉在龙首里流淌。
她歪头看了看,忽然笑出声:“会长,这不就是我跳舞时的甩头吗?一笔下去,龙首活了!”
她转身冲杨幂挑眉,“幂姐,你的海浪纹别嵌木雕时把浪花嵌成漩涡啊。”
杨幂站在另一侧的髹漆台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手腕。
她指尖沾着漆液,在竹胎上画海浪,旁边放着一枚莆田木雕的“海丝帆船”——船帆薄如蝉翼,桅杆上刻着细如发丝的绳纹。
她头也不抬,声音轻快却带着点揶揄:“嵌不嵌,看手艺。倒是你那龙首,别嵌得太紧,推光时裂成龙丹。”
她说完,漆刷一顿,海浪纹的尾巴忽然收住,留出一道空白,像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礁石。
她用镊子夹起木雕帆船,轻轻嵌进空白,漆液渗进船帆的纹理,像风在帆上鼓起。
林允蹲在展厅角落,摄像机架在三脚架上,镜头对准一只北宋漆碗嵌莆田木雕的《海丝宝船》。
她咬着下唇,额前的碎发被山风吹得乱七八糟,声音透过耳麦传到导播间:“推近,特写木雕船帆与漆碗开片……对,再切热巴嵌龙首的手。”
她忽然抬头,冲俊熙喊:“会长,这木雕船帆像不像鼓山的云海?我短片想用它做开头,但总觉得少了点人味儿。”
俊熙走过去,俯身看取景器。
屏幕里,木雕船帆在灯光下如云海翻涌,旁边是热巴嵌龙首时的侧脸——眉毛拧成川字,舌尖抵着牙,像在跟漆液较劲。
他直起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器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别只拍嵌缝,拍热巴嵌龙首时的喘气,拍杨幂嵌帆船时的眨眼,拍林师傅雕龙鳞时的刀痕。漆木相生,是匠人的心跳,你得让观众听见。”
林允眼睛一亮,像被点通了任督二脉。她抱起摄像机就往录制区跑,裙摆在山道上掠过一串笑声,惊飞了几只夜宿的白鹭。
林师傅——莆田木雕的省级非遗传承人——正好在指导柳岩嵌木雕,旗袍下摆一甩,冲镜头抛了个飞吻:“小允导,记得给我加个特写!我这嵌帆船的姿势,值一个热搜!”
录制区,烘箱“叮”的一声,热巴的龙纹漆碗出炉。
开片纹理如冰裂,木雕龙首嵌在留白处,龙须处裂出一道细纹,像被山风劈开的闪电。
她举着碗,夸张地捂住胸口:“会长,我裂了!龙首活了!8.7分!”
杨幂的漆碗随后出炉,海浪纹的空白处嵌着木雕帆船,裂出三道平行纹,像潮水退去后的沙痕,船帆在裂纹间若隐若现。
她轻吹一口气,漆面泛起幽光:“8.9分。热巴,认输吧。”
热巴把碗塞到杨幂手里,笑得像个赢了糖果的孩子:“输0.2分而已!幂姐,今晚通宵重嵌?我请宵夜!”
杨幂没接碗,只用漆刷在热巴手背上点了一下,留下一小团黑泥:“重嵌可以,但龙须得我来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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