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熙没被激怒,只是靠后坐了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我想要的,”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却一字一句砸进她耳朵里,“是让你唱你想唱的歌,而不是他们让你唱的歌。”
滨崎步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她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尖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一个韩国人?你们韩流现在不是很火吗?到处买楼买公司,怎么,觉得日本市场也该轮到你们分一杯羹了?”
“我来日本确实是为了赚钱。”李俊熙坦然承认,“但我赚钱的方式,不是把艺人当成印钞机。我在韩国有个公司,叫SM,你可以去查查,里面的艺人,合同最长不超过七年,专辑制作人有最终剪辑权,分成比例行业最高。”
滨崎步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当然查过。
不只是她,整个日本歌坛最近都在传“那个韩国财阀大少爷”——传他怎么在韩国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做成巨头,传他手下艺人出道一年就开体育场,传他从不拖欠版税,甚至传他跟黑道都敢硬刚。
但传闻毕竟是传闻。
“如果你不信,”李俊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A4纸,推到她面前,“这是我让人起草的合作意向书,只有三页。
你可以现在看,也可以带回去找律师看。
核心条款只有两条:第一,这张专辑的制作,我只提供技术支持,不干涉你选歌;第二,合同三年,期满你想走就走,违约金我来付。”
滨崎步没立刻碰那张纸,只是盯着他,眼神复杂,像在衡量,也像在试探。“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技术,转头跟艾回继续合作?或者卖给别人?”
李俊熙笑了,这一次是真笑,眼尾弯起,带着一点韩国人少有的锋芒。
“我怕。”他承认得很干脆,“但我更怕,你这辈子都只能唱别人让你唱的歌。那样的话,你就不是滨崎步了,只是艾回的赚钱机器。”
Live House的灯光突然一暗,乐队进入间奏,全场观众稀稀拉拉地鼓掌。
滨崎步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久到李俊熙以为她要起身离开。
然后,她伸手拿起了那张纸。
纸张在昏暗灯光下泛白,她展开,快速扫了一眼条款,指尖微微发抖。
“我不现在签。”她声音低哑,却带着一丝决然,“但我可以听完你说的那十首demo。如果……如果它们真的像这首一样,我会认真考虑。”
李俊熙站起身,替她拉开卡座的帘子,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带着雪粒。
“车在外面,录音室我已经备好了。今晚听不完,可以听一整夜。”
滨崎步裹紧羽绒服,起身时经过他身边,突然停下,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如果这只是个局……我会让你后悔的。”
李俊熙侧头看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Live House。
门外,冷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滨崎步的经纪人远远站在路灯下,看到她跟在一个陌生男人身后,脸色瞬间煞白,想上前又不敢。
而更远处的巷口,高桥玲奈坐在一辆黑色奔驰里,手里捏着一叠刚冲洗出来的照片——照片上,滨崎步和李俊熙并肩走出大门,距离近得几乎肩碰肩。
她眯起眼,指尖用力,几乎要把照片捏碎。
“有趣。”她低声自语,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雪,“一个韩国人,居然想从我们嘴里抢食。”
副驾驶上的秘书小心翼翼:“小姐,要不要现在把照片发给媒体?”
“不。”高桥玲奈打断他,把照片折成小小一块,塞进风衣口袋,“先留着。游戏,才刚开始。”
而此时,录音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隔音完美的房间里,只剩调音台的指示灯亮着幽幽的绿光。
滨崎步坐在主椅上,耳机重新戴好,手指悬在播放键上方,犹豫了一秒,还是按了下去。
第二首demo,开始播放。
窗外,雪越下越大。
这一夜,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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