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尔铁塔西侧柱子下,临时搭的防雨棚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剧组已经连轴转了十三个小时,工作人员的眼睛全是红血丝。
宋慧乔站在标记点上,白色连衣裙下摆已经被雨水浸出深色。
她没穿保暖内衣,导演说那样会显胖。
她的嘴唇冻得发紫,却没人敢递热咖啡,怕她一喝就破功。
李炳宪蹲在监视器前,手里攥着剧本,指节发白。
这是第十七条。
“Action!”镜头推轨,雨丝像无数细针扎在她脸上。
宋慧乔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掉。
她想起片场前一晚俊熙在电话里说的话:“别演韩智恩,你就是她。她所有的委屈、所有不甘、所有死撑着的骄傲,都给你。”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掉:“姜泰英……你混蛋……”眼泪终于掉下来,和雨水一起砸在石阶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李炳宪猛地站起来,嗓子喊哑了:“过!”
整个剧组愣了两秒,然后爆发出压抑了一整天的欢呼。
法国场记是个金发女孩,抱着宋慧乔哭得比她还凶。
俊熙通过卫星连线看完了这条。
他把画面暂停在宋慧乔眼泪掉落的那一帧,放大到像素级,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一滴雨,像随时会碎的玻璃。
后期总监战战兢兢:“会长,要不要再稳一下?”
俊熙摇头,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系统昨晚刚吐出来的光盘,标签上只有一行字:【LUT·Paris 1999·Bleeding Memory】
“直接套这个预设,然后暗部再提5%,高光压8%,让雨丝带一点青灰。”
总监试完以后,整个人僵在椅子上。
屏幕上的巴黎突然变了味道:天空是那种钴蓝到发黑的冷调,铁塔的锈红像干涸的血,宋慧乔的脸白得几乎透明,眼泪在脸颊上留下的痕迹像刀割。
“这……这还是DV拍的吗?”总监声音发抖。
俊熙淡淡地说:“以后这就是胶片级数字摄影的标准。”
晚上9点55分,水木剧开播。
第一集结尾,埃菲尔铁塔下那场雨戏。
镜头给到宋慧乔的特写足足十二秒,没有一句台词,只有雨声、喘息声、和她睫毛上抖动的雨滴。
全国电视机前同时安静了。
江南区某公寓,一个三十七岁的上班族男人,手里还端着泡面,筷子悬在半空,眼泪啪嗒啪嗒掉进汤里。
光州长途汽车站,一个高中生女生抱着书包蹲在地上哭,旁边大叔递纸巾:“丫头,别哭了,叔请你吃年糕。”
弘大女宿舍,二十多个女孩挤在一台14寸电视前,哭成一片狼藉。
实时收视率曲线像疯了一样往上窜——38%……41%……44.7%。
SBS台长直接在监控室跪了下去,对着监视器磕头:“菩萨啊……”
第二集。
宋慧乔演的韩智恩被甩,一个人坐在卢浮宫前的台阶上,从包里掏出一块已经发霉的法棍。
她低头看了一眼面包,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想笑又笑不出来。
然后慢慢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咀嚼的动作很慢,像在嚼自己的心。
镜头慢慢推近,给到她咬下去那一刻,牙齿碰到硬壳的“咔嚓”声,清脆得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她喉咙滚动,硬生生把那口咽下去,眼泪却掉下来,砸在法棍上。
全罗南道顺天市,一个五十二岁的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给女儿打电话:“闺女……你在首尔冷不冷?爸给你寄毛衣……”
那一晚,全国毛衣销量涨了41%。
第六集。
巴黎提前下了1999年的第一场雪。
宋慧乔蹲在河边,手机贴在耳边,听见父亲病危的消息。
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下子跪坐在雪地里。
雪落在她头发上,肩膀上,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她张了张嘴,想喊却喊不出来,最后只能把手机按在胸口,身体前倾,干呕了一声。
那一刻,镜头拉远,塞纳河、雪、孤零零的白色身影。
首尔大学BBS瞬间爆炸:
【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问我饭吃没吃要不要寄泡菜……我绷不住了】
【我现在就在巴黎留学,我在塞纳河边,我看见宋慧乔了,她在拍戏,她哭得比我还惨】
【救命,我缺氧了】
大结局,仁川机场最后一集。
宋慧乔穿了第一集那件白裙子,站在接机口。
她等了整整一个小时,人群川流不息,却始终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背景音乐响起,是Fin.K.L的《To My Boyfriend》,李孝利的声音像刀子划破夜空:“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是我……”
宋慧乔终于转身,裙摆扬起,像一面投降的白旗,又像一面重新升起的旗。
她对着镜头笑了一下,眼泪却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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