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日固德死死盯着顾长庚,似乎在拼命回忆这张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熟悉又忌惮的脸孔。
“这位朋友,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试图在记忆中搜寻顾长庚的身影时,一声骤然响起的冷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冯骥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用身体挡在了顾长庚与西戎人之间,将那道探究的视线彻底隔绝。
“勃日固德!”
他面色冰寒,冰冷的眼睛里是对西戎人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
“谁给你们这些西戎蛮子的狗胆,敢在我狼牙寨的地盘上撒野?带着你的人,立刻给我滚出去!”
他声如雷霆,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自己身上。
“我狼牙寨立足乱石峪,劫富济贫,或许算不得好汉,但也绝不做资敌叛国的勾当。”他抬手指着勃日固德,斩钉截铁地说道,
“阎魁,你给我听清楚了,这矿脉图,是我大邺朝的东西。你今日若敢将它卖给这些西戎蛮子,我冯骥第一个不答应!”
“寨子里但凡还有点血性,记得自己祖宗是谁的兄弟,也绝不会答应。谁敢资敌叛国,就是我狼牙寨上下,不死不休的敌人!”
“资敌叛国”四个字像是在滚油里泼了瓢冷水,让聚义厅的马匪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本就对阎魁要携款潜逃的事情将信将疑,此刻见西戎人主动上门,态度还如此嚣张,眼中的怀疑便又深了几分。
聚义厅内瞬间多了股肃杀之气。
眼见着无数道质疑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自己身上,阎魁心头一慌,强自镇定地干笑两声,摊着手冲冯骥喊道,
“老二,你这话就说得严重了。咱们是土匪,是生意人。在商言商,谁给的银子多,东西自然就卖给谁,这跟爱不爱国有什么关系?难道银子还分大邺的银子和西戎的银子不成?”
勃日固德的大邺官话虽然磕绊,但也听懂了“银子多”三个字,闻言立刻粗声粗气地吼道,
“阎魁,我们兀鹫部出价比她高!”他抬手指向陆白榆,
“不管她出多少,我们都会在她的价钱上再加两成。”
闻言,阎魁眼前一亮。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东西再好,也怕没人抢,一旦有人抢着要,那价格自然是他这个卖家说了算。
阎魁哈哈一笑,“勃日固德头领果真是个爽快人,我阎某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阎大当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白榆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我白家与你早有约定在先,你如今却出尔反尔,当着我的面与西戎人重启议价,诚信何在?”
她冷笑一声,目光里便多了些明晃晃的警告,“你不怕得罪我,也不怕得罪赵远吗?”
阎魁面色微变。
若搁在今日之前,他自然惧怕青州守备的铁骑踏破他这小小的狼牙寨。
就连陆白榆背后的神秘买家,他也得罪不起!
可如今他已打定主意弃了这狼牙寨,卖掉矿脉图携款潜逃,从此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那比起真金白银,这些威胁自然算不得什么了。
“白当家,不是我出尔反尔,实在是勃日固德头领诚意十足。有钱不赚王八蛋!他既出价比你高,咱们之前说的价码自然要跟着水涨船高。”
阎魁脸上露出市侩又为难的表情,对着陆白榆搓了搓手,讪笑道,
“当然,你若是也能出到同样的价钱,我阎魁自然是优先卖给你。咱们毕竟都是大邺的同胞嘛,我肯定会给你一些优待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便多了几分阴险,
“至于这矿脉图最终会不会落到西戎人手里,可就全看白当家你的‘诚意’了。”
他轻飘飘一句话,便将烫手的压力全部推到了陆白榆身上。
“阎魁,你究竟还要执迷不悟到几时?”冯骥面色铁青,怒吼道,
“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你为了钱财,竟要挟同胞,逼迫她与西戎蛮子竞价,行此等背信弃义之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江湖规矩?”
陆白榆脸上适时地浮现出被羞辱的愤怒,她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好一个‘在商言商’。道不同不相为谋!夫君,咱们走!”
说完,她不再看阎魁一眼,推起顾长庚的轮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聚义厅。
冯骥高大的身影一直挡在顾长庚离开的方向,未曾挪动过分毫。
“啧,一个妇人家,脾气竟这般大!”陆白榆一走,阎魁顿觉肩上的压力小了一半,
“我看这姓陆的娶了她,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他笃定陆白榆舍不得这矿脉图,所以也不着急,一边安抚着勃日固德“凡事好商量”,一边强行将还在怒骂的冯骥拉到廊柱后,压低声音狐疑地质问道,
“老二,你刚才围着那姓陆的问了半天,又突然跳出来阻拦买卖......你跟他,该不会是老相识吧?”
“蠢货,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引火烧身而已!那姓陆的底细不明,我盘问几句,是想探一探他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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