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千总,陶闯的脸色也跟着沉郁了下来。
他咬了咬牙,干脆半点也不替对方遮掩了,
“刘千总说守卫关隘乃他职责所在,若无兵部明文调令,他不敢擅动一兵一卒。他让王爷通过兵部下达调令,只要调令到了,王爷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这是摆明了要跟他对着干啊!
灯火摇曳,映照在萧景泽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
短暂的死寂后,他非但没有暴怒,反而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轻笑。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他们既敢如此欺我、辱我,本王便偏不让他们如愿!”他掏出几张银票推到陶闯面前,
“蚊子再小也是肉,那20个民壮既然送来了,正好让他们替咱们押送粮草辎重。粮食和药材我都让人采买了,这些钱你拿着,看看能不能弄点武器来?”
陶闯面露为难之色,“王爷,粮草药物还好说,武器盔甲官府管控得极严,市面上根本弄不到像样的,寻常刀剑只怕也难入王爷的法眼。”
萧景泽眉头紧锁。
陶闯说的也正是他最担心的!
没有精良武器,如何应对西戎蛮子的精兵?
“不过昨日在县城,属下倒是听来了一些消息。听说黑水镇往鹰见愁隘口去的路上,有个叫黑风寨的地方。”陶闯好似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道,
“那地方地势险要,是个三不管地带,不仅常有南来北往的商队和江湖人士在那里歇脚交易,据说寨子里还隐着一位手艺极好的兵器大师,专门给过往的豪客打造、修补兵器。只是......那地方龙蛇混杂,只怕风险不小。”
“黑风寨?”萧景泽眼中精光一闪。
他脑海中快速闪过今日在陆白榆房间里看到的舆图。
过了卧牛山再往前行一日半路程,便是黑风寨,那是通往鹰见愁隘口的必经之路。
若能在那里停留,既可补充急需的武器,又能观察前方隘口的动静。
如果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招揽一些江湖人士为他们保驾护航。
“既如此,咱们便在黑风寨停留一夜。本王倒要看看,这黑风寨究竟是龙潭还是虎穴?”萧景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话锋一转,又道,
“你奔波一夜,还未吃早饭吧?正好,本王也没吃。走,陪本王下楼用点去。”
清晨的客栈大堂,弥漫着粥食的温热气息。
萧景泽和陶闯下去时,顾家人也正好在用早饭。
一碗热粥尚未下肚,秦王府管事和两个民夫被西戎人杀死在黑水镇外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这西戎蛮子也忒猖狂了!”萧景泽气得当场打碎了一个碗碟,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愤怒与惊讶,
“偷偷潜入我大邺境内不说,还敢杀人越货!本地官府衙门呢,出了这般大的事他们也没个说法?一群饭桶,真当朝廷的俸禄是白拿的吗?”
众人因他这番话食不知味,四周顿时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陆白榆知道这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却也不拆穿,甚至还配合他演了一场戏,
“王爷,西戎人这般嚣张,咱们是不是该早做打算啊?”
萧景泽还没来得及答话,客栈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门帘被掀开,一股肃杀之气卷着晨风灌入堂内。
为首的人按刀而立,玄色织金妆花缎的飞鱼服在晨曦中浮动着暗涌的流光。
他玄色斗篷上还沾着晨露,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大堂,在宋月芹身上停顿片刻后,又面无表情地挪开,径直落到了萧景泽身上。
萧景泽连忙笑着相迎,“早起便有喜鹊在院子里叫个不停,原来竟是周指挥使来了。”
“臣护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他身后跟着十来位锦衣卫将领,身侧还有一位身着劲装的年轻女子,容貌竟与宋月芹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娇媚与风尘气。
众人很快看出端倪,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周凛、宋月芹和那女子之间来回打量。
宋月芹眉眼低垂,默默将一个剥好的鸡蛋放在儿子顾云州的碗里,轻声道:“多吃点,才能快快长高身体。”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她只是极快地抬了下眼,随即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大口大口地咬着。
周凛的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停留了不足一瞬,便大步走向萧景泽和顾长庚,抱拳行礼道,
“滁州盐枭作乱,危及漕运,内阁请旨皇上,急令分兵平乱。周某据理力争,方能留下五百缇骑护卫殿下。如今五百缇骑都在镇外待命,随时等候王爷差遣。”
“此乃人祸,实在怨不得周指挥使。”萧景泽心中冷笑,知道这多半是自己父皇的意思,却也不拆穿。
他脸上依旧言笑晏晏,“若真细究起来,本王还得谢谢周指挥使替我与内阁那帮老东西周旋。周指挥使与诸位大人一路辛苦,不如一同用些早饭?”
周凛干脆利落地拒绝道:“多谢王爷好意。只是臣奔波一夜,人困马乏,需得回房休整半日再说。这样吧,待午间时,由臣做东,再同王爷和顾侯爷好好喝上两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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