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榆步子很快,不知何时已由队伍末尾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鸟鸣兽吼变得稀疏,只剩下风吹过狭长山谷时发出的呜咽声,以及人们不由自主压低的喘息。
越往里走,光线愈发幽暗,仿佛白昼也提前进入了黄昏。
“走快点,别停,再坚持一下!”
“看,咱们马上到伏虎坡山脚下了,只要上了山,咱们就安全了。”
“安全?”段晋舟的话才刚开了头,就被前方突然停顿的队伍打断了。
“嗳,前面的,不是赶时间吗,怎么突然停下了?”
“蛇,好多蛇!老天爷啊——”
队伍前方,有人发出了极度惊恐的变了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倒退。
众人循声望去,瞬间头皮发麻,血液也几乎凝结成冰。
只见前方路面、山岩上、树枝间,无数条色彩斑斓的蛇——
竹叶青、烙铁头、银环蛇、乌梢蛇、菜花蛇,甚至有比成年男子腿还粗的蟒蛇正如同潮水般涌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鳞片摩擦着碎石子,嘶嘶作响。
它们像是被什么追赶着,看也不看几米开外的流放队伍一眼,只是焦躁地吐着蛇信,争先恐后地向着右边一处山坡方向疯狂逃窜。
成千上万条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交织在一起,所到之处就是一片任何活物都无法涉足的绝对禁区。
而它们走的那条相对平坦车道,正是前往伏虎坡的必经之路。
“四夫人,现在怎么办?”哪怕稳重如陶闯,此刻声音也在打着颤,更别说队伍里的老弱妇孺了。
有人低声啜泣,有人瑟瑟发抖,有人吓得尿了裤子。
“现在蛇群占了咱们的道,咱们若是过去,只怕会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们看,左边有条峡谷,咱们可以走那里。”
陆白榆紧抿了唇角,没说话,目光却迅速投向左边开阔平坦的峡谷。
那里地势低洼,道路宽敞得足以让马车通过,峡谷两侧点缀着耐阴的草木,入口还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看起来平静而诱人。
可地动一旦发生,天崩地裂时,那里就是天然的坟场!
陆白榆:“不行,不能走那里。”
陶闯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几辆马车和骡车从山道上疾驰而来,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仆役和民夫们则跟在车队后面快速小跑,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来得竟然这般快!
这萧景泽的反应也未免太快了些。
陆白榆“啧”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遗憾之色。
“天、天爷啊!”队伍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惊呼。
萧景泽等人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那万蛇奔腾的场面,瞬间吓傻了眼。
马匹更是被这恐怖的气息惊得希律律地嘶鸣,人立而起。
车夫拼命地拉扯缰绳,艰难地控制着受惊的马匹。
队伍后方一片混乱,惊叫声、马嘶声、物品掉落声响成一片。
“这是......整座山的蛇都聚到一起了吗?”
“这么多蛇,咱们,咱们的驱蛇药恐怕不够用吧?”
“你傻了吗,这么多蛇,咱们一块上去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可,可咱们上山的路被它们堵死了......瞧这样子,它们也是往山顶去的。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
“四弟妹,你看那边。”
忠伯不知何时将板车推到了最前方,顾长庚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山体,突然抬手一指,
“看见蛇道旁边那些藤蔓了吗?根据我的经验,那里好像有一条废弃的旧道。”
陆白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万蛇奔腾的主道旁看见一条几乎被茂密荆棘和枯藤完全掩盖的崎岖山道。
山道十分陡峭,仅容一人通过,而且紧邻着万蛇狂奔的主道,时不时还有零星的蛇从蛇道上游走到山道,看上去危险万分。
“这哪里是路?这分明是鬼门关啊!”人群中,陆锦鸾声音惊恐地说道,
“这山道靠蛇群那么近,如果被突然窜出来的毒蛇咬到,还有命在吗?而且,咱们的马车根本上不去!”
她抬手指了指左边那条平坦的峡谷,“依我看还是走峡谷稳妥。虽然绕了些远路,但至少安全,咱们的马车细软和粮草都能保住。”
“可绕路的话,咱们天黑前能走出蛇盘山吗?”有人迟疑道。
“那就弃车,轻装简从。”
“弃车?说得轻巧!这些物资怎么办?曹头儿中了毒,此刻还躺在车里呢。”
曹洪从马车里探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骂骂咧咧道:“是谁他娘的说要弃车爬山的?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这样爬得了山吗?”
人群中,萧景泽面色凝重地看着那条崎岖的羊肠小道,目光径直落在了早已轻装简从的顾家人身上。
他猛地想起出发前陆白榆就变卖了车马。
彼时他虽有疑惑,却并未深想,如今看来,她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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