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在厕所旁的树荫下已经坐了小半个时辰。竹编的躺椅被晒得暖烘烘的，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摇着蒲扇，眼皮半眯着，听着工友们闲聊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机械声，日子过得别提多宁静安逸。
这半个月来，公厕的活儿不算忙，家里有冉秋叶打理得井井有条，何夏润也乖巧懂事，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不用他多操心，这样的日子，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傻柱！何雨柱！”
急促的喊声打破了这份惬意，傻柱皱了皱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除了许大茂，没人会用这种咋咋呼呼的语气喊他。
他慢悠悠地睁开眼，果然见许大茂停了自行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额头上全是汗，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几缕。
傻柱心里的火气顿时冒了上来，开口讽刺一句：“大傻茂，你这是被狗撵了还是咋地？喊得跟哭丧似的”。
许大茂脚步慌乱，脸上也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语速飞快地说：“傻柱，京茹……京茹难产了！她在医院里指名道姓……就要找你这个姐夫过去！”
“难产”两个字像一块石头砸在傻柱心上，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年代，产妇和婴儿的死亡率高得吓人，难产更是九死一生的坎儿。
他再也顾不上跟许大茂置气，猛地从躺椅上站起来，眼神里满是焦急，抓起靠在一旁的自行车就往外冲，一边起飞一边回头吼道：“哪个医院？”
“六院！在六院！”许大茂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傻柱脚下没停，心里却咯噔一下：又是六院。
当年秦京茹为了逼许大茂结婚，开假怀孕病例是在这医院；后来又弄了个假流产手术，也还是这地方。这医院跟秦京茹，还真是有缘，有孽缘！
许大茂看着傻柱风风火火冲出去的背影，嘴里嘟囔了一句“我媳妇儿叫你的时候，你打我也是这样风风火火”。
他自己也赶紧往医院骑。
傻柱骑着自行车，脚底下使劲蹬，车轮子转得飞快，厂里路边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
他心里急得像着了火，满脑子都是秦京茹的样子。虽然她最后嫁给了许大茂，可毕竟相识一场，当初他对这姑娘也曾有过好感，后来没能走到一起，也一直把她当成小姨妹看待。如今她要为他生孩子难产，他怎么能不着急？
很快就到了厂门口，保卫科的两个保卫正站在门口抽烟闲聊。
傻柱骑着车直接冲了过去，对着他们大声喊：“让开！快让开！十万火急，我要去救人！”
那两个保卫一看是傻柱，赶紧往旁边一闪，让他冲了过去。
后面的许大茂紧跟着赶到，刚想出门，就被守卫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守卫笑着问：“许放映员，你这火急火燎的，找傻柱干啥呢？”
许大茂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两个守卫各递了一根，还亲自帮他们点上，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嗨，还能啥事儿，傻柱去救我孩子去了！你看他那样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我反而不慌了！”
他跟傻柱斗了二十多年，从小到大就没占过什么便宜，如今看到傻柱为了他的孩子急成这样，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快意，傻柱越着急，他就越舒坦。
等许大茂走远了，那个刚才问话的守卫凑到另一个耳边，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你说这事儿怪不怪？秦京茹难产，不找她男人，反倒找傻柱，这孩子……该不会是傻柱的吧？”
另一个守卫赶紧瞪了他一眼，小声呵斥道：“别瞎说！这话要是传到傻柱耳朵里，有你好果子吃！你忘了以前的童梓说傻柱坏话，被他一顿胖揍，还赶回车间去了？”
先前那个守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他当然没忘，傻柱现在的身手可比以前厉害多了，一块青砖在他手里跟豆腐似的，一捏就碎。真要是惹恼了他，自己这条小命怕是都保不住，赶紧闭上嘴，再也不敢乱说了。
傻柱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很快赶到了六院。
他刚冲进妇产科楼道，就看到陈丽娟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陈医生！京茹怎么样了？”傻柱快步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陈丽娟看到傻柱，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来说：“何师傅，你可来了！情况不太好，产妇现在大出血，胎位也不正，我们现在只能二选一，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许大茂刚才在这里，可他做不了决定，他母亲刚才也来了，一口咬定要保孩子。但京茹清醒的时候反复交代，一定要保自己，还说必须让你来做决断，说只有你说话她才听。”
傻柱暗骂了一句“大傻茂这窝囊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秦京茹这丫头，还真是把他这个前“准姐夫”给吃定了，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居然还得让他来拿主意。
“陈医生，麻烦你让我单独进去跟她说说，我来给她做工作，力争母婴平安。”傻柱定了定神，看着陈丽娟说道。
陈丽娟点了点头，知道这时候产妇的情绪很重要，傻柱既然是秦京茹指定的人，说不定真能劝动她。
于是，她转身走进手术室，跟里面的助产医生和护士交代了几句，让她们先出来。
傻柱推门走进手术室，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秦京茹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满头都是冷汗，头发都被浸湿了，贴在脸颊上，气息微弱。
看到傻柱进来，她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地说：“姐夫……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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