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字大旗在城头猎猎作响,但旗帜之下的凤阳城,却依旧被恐慌与迷茫笼罩。
一夜易主,刀兵相见,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意味着未知与危险。
街市冷清,家家闭户,唯有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弄间回荡,更添几分肃杀。
临时设立的摄政王府(暂以守备府改制)内,朱聿键揉着发胀的眉心,听着王琛的禀报。
“殿下,城内百姓惊疑未定,流言四起。有传言说我军要屠城抢掠,亦有传言说流寇不日便将卷土重来……若不能迅速安定人心,恐生内变啊!”
王琛花白的眉毛紧锁,脸上写满了忧虑。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尤其是如此仓促地接手一个烂摊子。
朱聿键放下手,目光恢复清明:
“王主事所言极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纵有坚城利刃,亦如沙上筑塔。当务之急,是让百姓看到实惠,看到希望。”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道:
“立刻做两件事!”
“第一,发布安民告示!以本王……不,以‘监国摄政王’的名义发布!”
他迅速调整了称谓,以适应刚刚确立的政治架构,
“告示要言明:一,既往不咎,无论官民,只要安分守己,皆可保全。二,豁免本年度所有未完钱粮及三饷加派! 三,严明军纪,有敢擅取民物、滋扰百姓者,立斩不赦!”
王琛眼睛一亮:
“殿下英明!此三策若行,民心可定大半!尤其是豁免钱粮,直指百姓切身之痛!”
“第二,”
朱聿键语气更沉,
“开仓放粮! 将张奎官署府库及抄没其私宅所得粮米,即刻于城中设立三处粥棚,不限户籍,凡城中饥民、贫苦百姓,皆可每日领取定额米粮,以度难关!”
“开仓放粮?”
王琛先是一喜,随即面露难色,
“殿下仁德!只是……府库与张奎私藏之粮,虽数目可观,然城中饥民甚众,若放开供应,只怕是杯水车薪,支撑不了许久。且……难免会有奸猾之徒、地方豪强家的奴仆,甚至地痞无赖,趁机冒领抢夺,使得真正饥困者不得其食。”
有限的存粮与城中数以万计张嗷嗷待哺的嘴,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更棘手的是,如何确保这救命的粮食,能够穿透层层阻碍,真正流入那些最需要它的底层百姓手中,而不是肥了硕鼠和豪强?
朱聿键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厉色:
“粥棚由我军直接掌管,派可靠兵士维持秩序!按户籍,或由里甲老人确认,每户每日凭牌限量领取! 优先供给孤寡老弱、家中无壮丁者!”
“发现有冒领、抢夺者,无论何人,第一次鞭笞示众,再犯者,斩!军中若有士卒其家眷在城中,亦需按规矩排队领取,敢有恃强凌弱者,罪加一等!”
他深知,乱世用重典,仁慈必须有锋芒作为后盾。
“另外,”
他看向王琛,
“清点府库财物、统计户籍、丈量田亩之事,必须立刻着手!我们要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也能从中甄别哪些是真正的贫苦之家。”
命令被迅速执行。
很快,一张张盖着新鲜摄政王大印的安民告示贴满了全城。
当识字的人磕磕绊绊地将“豁免钱粮”、“严明军纪”的字眼念出来时,围观的百姓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紧接着,城中三处开阔地架起了大锅,雪白的米粒倒入沸腾的水中,久违的粮食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起初,人们还畏缩不前,但当第一批胆大的、几乎快要饿死的贫民,在士兵的监督下,真的捧到了一碗浓稠的热粥时,压抑的哭泣和激动的哽咽声瞬间爆发了。
“有饭吃了!”
“王爷说话算话!”
“唐王殿下千岁!”
尽管有兵士严厉呵斥维持秩序,尽管领取的队伍漫长而拥挤,尽管那点粮食对于长期的饥饿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但希望,实实在在的希望,随着那碗热粥,流进了千疮百孔的心里。
“唐王仁德”这四个字,不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变成了街头巷尾、贫苦百姓之间口口相传的信仰。
许多面黄肌瘦的百姓,领到粥食后,并不立刻离开,而是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自发地叩拜。
朱聿键站在府衙的高处,远远望着那排队领粥的人龙,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欢呼,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粮食危机远未解除,更大的治理难题还在后面。但这一步,他走对了。
他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播下了第一颗名为“民心”的种子。有了这片土壤,他的基业,才算真正有了扎根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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