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是急性氰化物中毒。”她的初步结论简单而冰冷,“死亡时间,大约在六到八个小时之前。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他连挣扎,都懒得演一下。”
案子,似乎,就以这样一种荒诞而又“顺理成章”的方式,告破了。
但林昭和欧阳晴雪都知道,这只是那只看不见的、名为“船长”的巨手,抛出来的又一个,用来混淆视听的,替罪羊。
海城,欧阳晴雪的公寓里。
阳光正好,将客厅里那些纤尘不染的绿植,照得愈发青翠欲滴。
“所以,”沈砚知,那个如同正午烈阳般光芒万丈的女人,此刻正一脸无聊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旧硬币,“这就是你们海城警方的最终结论?一个技术宅,因为嫉妒我长得比他好看、赚得比他多,就策划了一场惊天谋杀案,然后畏罪自杀?”
她的脸上,写满了“你们是不是把我当白痴”的巨大问号。
林昭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她只是将那份由鹿鸣远连夜整理出来的、关于高建明生前所有网络活动和社交媒体的大数据分析报告,放在了她的面前。
“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林昭开门见山。
而一旁的欧阳晴雪,甚至没有去看那份报告。她只是端起一杯刚刚泡好的、呈现出妖冶酒红色的茶汤,轻轻晃了晃。
“不用看了。”她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语调,“这个剧本,从一开始,就充满了逻辑上的致命漏洞。”
她看着沈砚知,那双深邃得能看透人灵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只有她们彼此才懂的、冰冷的玩味。
“阿斯特拉,”她说,“你觉得,一个连在公司年会上,上台抽个奖都会紧张到说不出话的男人,一个在他的个人社交媒体上,发布的所有内容,都充满了对‘秩序’和‘稳定’近乎偏执的渴望的男人……”
“他,会有那样的‘魄力’和‘想象力’,去构思一场,如此华丽、如此混乱、如此充满了‘反叛’精神的舞台式谋杀吗?”
沈砚知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看着那份报告,看着上面那些由鹿鸣远用红色字体标注出来的、高建明在过去五年内,所有关于“稳定”、“安全”、“按部就班”的关键词搜索记录,那双总是充满了自信光芒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冰冷的杀意。
“这个混蛋……”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他,玷污了我的舞台。”
“不是他。”欧阳晴雪摇了摇头,她将那杯温热的茶汤,推到了沈砚知的面前,“他只是一块被人用完就丢的幕布。真正玷污你舞台的,是那个,躲在幕布后面,为他写好了所有台词的……”
“导演。”
欧阳晴雪顿了顿,将另一份由李振杰刚刚传过来的、关于“天星航运”内部权力斗争的绝密情报,也一并推了过去。
“看来,你们那位死去的魏奎江先生,在成为‘普罗米修斯’之前,刚刚才在董事会上,否决了一项,由他的商业对手,同时也是他最大的竞争者——陈景明,所提出的,关于开辟远洋‘特种生物运输’新航线的提案。”
“而这位陈景明先生……”欧阳晴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恰好,就是沈小姐你这场巡演的,最大赞助商之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间屋子里,那充满了智力博弈的紧张气氛。
是李振杰打来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促!
“昭队!立刻带人来‘野火’!出事了!”
当李振杰一脚踹开那扇被暴力破开的、摇摇欲坠的事务所大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一股硝烟尚未散尽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事务所里,一片狼藉。
江野正靠在早已翻倒的沙发上,他的左臂,被一枚呼啸而过的子弹,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将他那件黑色的皮夹克,染得一片暗红。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反而,带着一种,野兽般的、嗜血的兴奋。
在他的脚下,躺着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早已不省人事的男人。
而厉雅楠,则将那个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时雨,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身后。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还在冒着青烟的女士防身手枪。
“妈的……”江野看着冲进来的李振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白牙,“你再晚来一步,就只能来给我收尸了。”
李振杰没有废话,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撕开江野的袖子,用最专业的战地急救手法,为他进行紧急止血包扎,只是再碰到江野的时候,李振杰就知道,江野嘴里的,不是他自己的的血。
“怎么回事?!”
“不知道。”江野忍着剧痛,声音却异常冷静,“这帮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一进来,什么都不问,就开始翻东西。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词——”
他抬起头,看着李振杰,那双如同孤狼般锐利的眼睛里,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船长的航海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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